东华见玄天提起仙界便没好气,刚要袒护几句,又想起当年那些小仙辱骂他的旧事,便轻轻一叹,看着玄天道:“总有一日,师兄会为你正名。”
玄天却牵起他的手,柔声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碍不着我。只要师兄看我顺眼,就可以了。”
东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心道,你当年可是被骂一两句便会怒发冲冠,如今与天界敌对,你还豁达上了?若你瞧见那些书册上是怎么编排你的,你还能这般大度。
东华执拗道:“放心,这说法一定要讨。”
玄天将东华的手送到唇边,在上头落下一个浅吻,笑道:“谢过师兄。”
东华点点头,刚从玄天亲过的手背上挪开目光,便立时被一片素衣上明亮的梅花暗纹晃到了眼。顿时想起凌烨还在这里,忙抽出手,将脊背挺得笔直。
凌烨垂下掩口的衣袖,状似不以为意道:“无妨,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东华见他这么“懂事”,不由放缓了颜色,忖着需不需说些类似“父亲今后一定注意”保证的话。
玄天却皱了眉道:“你早该习惯。”
东华脸色一变,就要斥责玄天。可他瞧见,凌烨眉梢挑的更高了,却顺从的“嗯”了一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来似乎没他什么事。东华想了想,最终决定,以后若有其他人在场,他还是离玄天远些的好。反正,总是管不住他,何况……有时候怕是还会管不住自己。
玄天忽然对东华道:“师兄,似乎还有一个可能。”
东华回归正题,敛容道:“你说。”
“那位高人变成赤璃,连南极都被瞒过,你说他会不会是?”他眼神意味深长,东华顿时会意。
自身尸。
这也是东华的一个猜测。
东华点头道:“若他参与了,一切都有可能。他心思古怪,行为难用常理推断。而他的深浅,只有师父知道。”
玄天道:“不错,只要扯上这个。便是师兄明日告诉我九重天塌了,我也毫不怀疑。”
他这话虽然不差,但东华从他言语间听出了对九重天满满的恶意,不禁摇了摇头。
凌烨听的一头雾水,不由发问:“二位说的是谁,为何我毫无头绪,师祖又知道什么?”
东华对玄天摇头示意,而后对凌烨道:“此事关系重大,恕我们不便泄露。”
玄天也道:“其余的来日方长,你先去寻辟邪。”
凌烨有些失望,“万一她仍不出来……那合欢莲我想尽数毁去,又怕惊动狐族,将我暴露。不若,我仿照父亲的手法去办,既师出有名,且万无一失。”
玄天了然道:“这才是你今夜前来的目的,随你,不可再失手。”
凌烨道:“怎会。”抬着下巴,擎起手中剑,便要离去。忽听得府门外的守卫打招呼:“钟离仙使回来了,辛苦辛苦。”
今夜风轻云霁,东极照例是一片祥和安泰。
钟离允到任第二天,虽然腾起云来已经娴熟不少,却因灵力有限,一番巡视下来,仍感到疲累不堪。此时礼尚往来,对着守卫点点头:“应该的,二位也辛苦。”
他见前厅鲛珠亮着,灼灼光华透过窗棂,可门中却朦胧一片。猜到是东华在里头,且加了结界封禁。正要绕道而行时,结界却忽然消失不见。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如流星一般划过夜幕。
而后,他瞧见东华独自步出前厅,有些惋惜的叹道:“他走的太快,一时未能拦着。”眼睛看向身侧,似乎身旁有人似的。说罢,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且听下回分解。”
钟离允有些疑惑的看向东华身侧,那里仅有一盆稀松平常的玉簪。
这时东华看向钟离允,和善的问:“钟离伤势如何,今日巡查可还习惯?”
钟离允收回目光,躬身道:“谢君上关心,一切都好。”
钟离允虽初来乍到,却省心的很。东华颔首道:“回去歇着吧。”
钟离允应了一声,便转身,继续绕过前厅,去偏府了。
东华才又侧目,看向一旁捻着隐身咒的玄天:“仙界向来不缺闷声不响的人,我实在想不出,钟离允如何能独得凌烨的青眼,我本猜测他做女人时入戏太深,余情未了……却被他亲口否认。”
玄天缓缓摇头:“自然,钟离允充其量不过只是个画饼,和他配姻缘的另有其人,以他的为人,怎会记得那么深?”
东华道:“凌烨下凡一事,我并不十分清楚。如今听你这样说,他当时嫁的那个皇帝,竟也非等闲之辈?”
玄天眼中闪过几分揶揄:“司命星君许他至尊命格,却据实不报,那一世的皇帝其实是淫龙转世。”
淫龙也是上古神兽,顾名思义,因他名字里第一个字,他被划归到邪兽之列。但凡天下大乱,国之将亡,天界欲重新规整,便有可能将它放出祸害朝纲。
东华吃了一惊:“择仙驿里我还奇怪,凌烨与司命星君有些来往,却连司命星君的面子也不给,原来还有这个过节。”
玄天凑近东华耳畔,低笑一声,“师兄与我云收雨住之后,尚且对我欲罢不能。他们帝后夜夜共眠,如胶似漆,到头来却只记得一个钟离允,不合常理。”
东华感到耳根处似有若无的热气,不由清了清嗓子,道:“许是凌烨与你我境界不同。”
玄天却笃定的很:“万物皆此一理,师兄在下界的时候,不也曾做过女人……”
东华怔了怔,而后叹道:“我在凡间那几世,你不是都已知道。”
玄天衣角拂过那一盆玉簪,花瓣纤长白嫩,香气淡淡扑鼻。玄天忽然俯身用指尖轻触那花,抬头向东华投来莫名的眼神。
东华眉心一动,便听玄天轻轻道:“师兄,那夜洞房花烛,玉簪开的不错。”
东华下意识的问:“你……你连那个都……都看了?”
玄天勾起嘴角道:“师兄的千金一刻,我怎能错过。”
东华闭了闭眼,叹了更长的一口气。无论何时何地,东华绝口不提他做女人那一世。因那一辈子东华虽撑的最久,却也最不堪回首。
他那一辈子是才貌双全的官家小姐,年纪一到,便指给了朝中大员的嫡出公子。这位公子也是哪里都好,待她也好。只是倒霉,她嫁进来三天这公子便莫名染了恶疾,最后竟落得个绝阳之症,从此再难生育。
这小姐被风言风语折腾的成日不得安宁,婆家明着说她命不好,背地里说她扫把星。这公子认命,且爱她美貌,没有太迁怒她。
因他先前有一早丧的姬妾,撇下个儿子。此子便被她收在膝下,母慈子孝,也算圆满。
可东华只觉窝囊,做女人守活寡不说,还得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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