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暂时停了下来,他抬头朝着容祁几人看去,就见几人嘴角抽搐的盯着他,他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说道:“这可不是我特意打探的,书肆里有不少关于这位殿下的风流韵事的书籍,随手一翻也都知道了。本来么,男儿多情,这也无可指责,只这位殿下身边美人环抱,竟还作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诗词来,简直有辱读书人的风姿。”
韩飞说着,眉心渐渐凝起:“而且,诸位不觉得怪异么?三殿下自小生在皇宫长在都城,虽然结交甚广,这作诗写词的风格也太过变幻难定了,我虽没读过多少经史子集,却也知道文人风骨不会轻易变化。例如我的老师,作诗写词四十余年,也是走遍了大江南北,诗词内容变幻难定,但依稀可见他个人风骨。可在三殿下用的这些诗中,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
李三公子打着折扇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正了正色道:“世子以为……”
韩飞却不回话,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容祁,容祁见状,莞尔:“风雨暗,浮云起,金块珠砾,真几成假。”
韩飞不是第一个对容安的才华起疑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李三公子道:“萧公子曾在三殿下身边待过两年,可知几成真假?”
萧景宁生得俊美绝伦,在沉寂的时候眉宇间自带几分冷清,他闻言抬眸,看了李三公子一会儿,说道:“不知。”
李三公子失望的收回视线,手中的折扇再次打了起来,只是少了几分活力。
韩飞道:“李三,你莫要沮丧了,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李三公子其实也是恨毒了容安的,要不是容安,他胞姐怎么会背弃他姐夫,又如何能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走了。这些时候以来,李三一直试图追查容安的罪证,奈何那人太过好运,每每有头目之时,总会跳出几个坏事的。
若三殿下那些诗词不是他本人所作,那么欺世盗名的名头他是背定了,到时别说是对皇位继承再无可能,便是京都,也不一定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处。
朝堂上文臣武将各自参半,文臣自诩清高,定是不屑与欺世盗名之辈同流合污。武将虽耿直随性,但绝大部分也是有原则的,他们不会支持一个盗窃者。
问题是,没有证据!
李三愁得眉头都要打结了,韩飞见着好笑,便说道:“再过几日,我和父王便回西北了,李兄若是愿意,可随我们同去,我瞧着三殿下的诗词中有不少是关于边疆战事的,说不定可以从边疆找出作诗人来。”
李三公子眼睛蓦地一亮,他立刻就答应了庆阳王世子的建议。
容安在京都扬名已经有许多年了,期间虽有人疑惑,但终于还是没有被拆穿。他若一直在京都候着原作诗人入京,怕是等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也不一定能等到。四处找寻就不一样了,说不准出了京都就给他碰上了。
李三笃定,容安的诗词定不是他一人所作!至于有多少人,得慢慢查探。
容祁听着李三公子和庆阳王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除了萧景宁,无别人看见。
萧景宁微微叹了口气,跟在这人身边两年多,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曾真心辅佐容安,奈何容安自负自大,有不少计划都被容安自行破坏。否则,容安现在的处境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却是举步维艰。不过,萧景宁仔细想了想,若为容安筹划的是面前这人,容安怕是早已经登上太子位了。
当初,面前这人太子位被废,皇族身份被除,皇后与皇帝离心,追随他的朝臣倒戈,可谓是身处风里雨里,然则通过他的步步算计,八殿下成为了北疆战神,皇后看似不管事却是后宫真正的不二之主,容行造反,势力被除。容列和容安现在虽在制衡,但手下可用势力却是被一步步瓦解,正一点点溃散。除此之外,从地方官员到朝中重臣,从寒门士子到权门上位都在被逐步肃理,朝堂浮云渐去,露出清明之态。宣帝成为了明面上的最大赢家,可是宣帝手中的势力究竟真正有多少是他的,他自己怕是都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他不如面前这人。
想到这里,萧景宁的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一时间酸甜苦辣咸集了个齐全。
萧景宁的神思渐渐飘远,他在想,若是他还在容安身边做谋士,在面对这人步步算计的时候,他能坚持多久?
第17章 废太子谋略16
李三公子和庆阳王世子都不是会客气的主儿,在容祁这里一坐就是一天,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抱两盆冰回去,说是不想和三殿下纠葛太深。
又过了半月,庆阳王述职完毕,准备起身回西北。事情是在他们一家启程的前一天发生的,别真郡主偷偷从房间里逃出去了,他们遍寻不着,只得延迟了回程的时间。
两日过后,庆阳王一行还是没有找到别真郡主,韩飞只得上门求了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容祁,容祁沉吟一会儿,问道:“三皇子府可有寻过了?”
容祁话音一落,韩飞的脸立刻就黑了,说道:“我和父王已经往三殿下府中递过帖子,并没有得到回应。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真就在三皇子府的证据,不敢乱闯,所以冒昧上门,想请侯爷为我们做主。”
容祁淡淡道:“本侯只是三品平康侯,在这京都谁的主也做不了,世子还是莫要再说这话了。不过,要想寻回别真郡主,本侯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韩飞难得正经的说:“还请侯爷赐教。”
容祁道:“庆阳王一家入京述职,别真郡主却在离京前一天失去踪迹,怕是有人想要挑拨藩王与陛下的关系,刻意拖延藩王离京的时间,世子大可入宫向陛下请罪,顺便请陛下派人帮忙找寻别真郡主的下落。”
韩飞有些为难,别真闹出的事情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有心人也没有瞒住,京都那些自诩高贵的权门,谁不在背地里说庆阳王教女无方,说别真郡主不知羞耻与人无媒苟合。
韩飞有些颓然,说实在的,西北藩王的威严都给别真郡主丢光了。只是,不管别真郡主如何,她都是他们西北藩王府的郡主,她代表着他们西北藩王的脸面。若是这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好,他们庆阳王府怕是就要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来京都将近两月,作为庆阳王世子的韩飞受到的拉拢讨好试探不计其数,好在他并未被浮云遮眼,这才勉强干净的坚持到了最后。
现在被别真郡主扯了后腿,韩飞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韩飞在容侯府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往皇宫而去,宣帝在得知韩飞入宫的目的之后,也大致明白了西北藩王府的态度,他对他们的识趣很是满意。
宣帝心情颇好的宣见了庆阳王世子韩飞,在确定了韩飞入宫的目的如他所想之后,很是大方的允了他的请求,还派了一列羽林卫随他一起寻找别真郡主。
庆阳王在得知儿子干的事情之后脸都黑了,他把韩飞叫到跟前,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咱们再京都丢脸丢得不够吗?你这么大张旗鼓找人,人家会怎么看我们西北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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