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友所言甚是,不过也好,咱们看过今年,继续观明年。”
“甚妙!甚妙!”
几位仙人言笑晏晏,丝毫不顾及周边的环境。或者说,几位所言就是这江源仙境尽仙皆知之事,完全没有避讳的必要。
容祁带着白景坐在众好事者的边缘地方,从两人的位置,能够清楚的听到众仙人的交谈。
容祁手捧着一杯淡茶,漫不经心的轻抿着,眸光流转间看到白景小心翼翼的抱着灵果啃食,两只耳朵竖得很高,娇小的的身子更是努力往极为仙家方向凑,力图听得更加清晰。
眼看着白景已经坐到凳子的尽头,马上就要往地面上掉了,容祁连忙以仙灵之气托之,让白景重新稳坐在凳子上。
容祁的灵力波动彻底引起了旁侧仙人的注意,几人对视两眼,行至容祁跟前,笑道:“仙友看着眼生,可是从别的仙境新来江源仙境的?”
容祁回过礼,说道:“我师徒二人确实新来,游历至此。”
几位仙人自发在同桌空闲的座位上坐定,左右打量着容祁,说道:“仙友气度卓然,风华无双,若也去参加龙君家九小姐的选亲大会,定能获胜。”
白景不是很明白绿袍仙人话中的意思,但他知道选亲是何意。他的父亲和母亲就是结亲之人,是要永远都在一起的。
只要想到师父也要结亲,也要像父亲宠爱母亲那般爱着另外的人,白景就觉得浑身都难受。连他平常最是喜欢的灵果,也觉得食之无味。
白景从凳子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容祁身前,张着手就要容祁抱:“师父,抱抱小景。”
容祁从善如流的把白景抱了起来,护在怀中,这才对几位仙家道:“我不参与选亲,内院已有人。”
几位仙家似真似假的可惜了一番,随即又谈笑起来。说过龙君家的小姐,又说起着江源仙境的奇闻异事来,范围之广,消息之多,简直比凡间界的八卦记者更甚。
白景刚开始还很好奇他未曾听过见过的事物,可在几个仙人建议他师父去选亲后,他就只顾得上拽着他师父,生怕他才松开手,他师父就给他找个师母回来。
在外出游历之前,父亲和母亲就曾与他说过,如果他喜欢师父,就绝不能让别的仙人靠近师父,男女都不行。他当然喜欢师父,所以除了他,谁也不可以接近师父。
白景靠在容祁怀中,溜圆的眼眸中满是坚定,他嘟胖的手紧揪着容祁的衣襟,扯出了好几个皱褶。
容祁新来,又对几位仙人谈论的话题没有兴趣,所以只是偶尔开口发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待茶水饮尽,容祁便起身与几位仙家告别,牵着白景离开。
离了几位仙家的视线范围,白景才活泼起来,他牵着容祁的手,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的随行在容祁身边。
白景仰着头,看着容祁近乎完美的侧脸,有些紧张的问道:“师父,您也会和我父亲长兄般娶妻生子吗?”
容祁略微垂首,正好看到白景面上的惶恐以及眼底浓郁的不安,他勾起唇角,说道:“小景以为呢?”
白景倏然停下脚步,澄澈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水汽,他猛地上前两步,紧抱着容祁的腿,带着哭声道:“师父,师父,小景乖,您别不要小景。”
容祁小心拉开白景,蹲下身,视线与白景泛红的眼睛持平,认真说道:“小景,师父有妻,师父一直在等他回来。”
白景还不懂容祁眼中蕴含的沉重和感情,他只觉得他师父的话让他觉得莫名难过,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抚容祁的眼角,嫩生道:“师父不难过,小景陪着师父,永远都陪着师父。”
容祁伸手将白景拥在怀中,微凉的唇瓣轻落在白景的额间,印刻出永不褪变的痕迹。
被容祁亲吻的白景只觉得心跳异常,他白皙的脸颊霎时通红,他无措的盯着容祁看了须臾,只觉得心脏都快从嗓子出跳出来了。而后,只见一阵莹白光芒闪过,三四岁的孩子化作了一双巴掌大的通体雪白的幼虎,幼虎的颜色几乎与容祁身上霜华衣衫的颜色融为一体,难辨你我。
小白虎抱着容祁的胳膊晃了两三次,随即就着容祁的手晃进了容祁的怀中。许是害羞,他自发钻进了容祁的衣衫内层,只探出一颗毛茸的脑袋,上下查看。
幼虎的体温很高,他刚入怀,容祁的胸口就变得格外的滚热,这种熟悉的温度,还是千年前与萧景在小世界中相处的时候才有的。如今重新体会,容祁并无半分陌生,更多的是感动和怀念。
容祁温柔的拍了拍怀中的小白虎,眼底浮起浓郁的情意。他家的小家伙还不知道,他师父的妻从未离开过他师父,只是不得已忘记了。
江源仙境分作两部分,部分仙家居于陆地,部分仙家则是居于水里。陆地上的仙家多聚居,便有了以物换物的聚集点。
容祁抱着白景进了聚集点,刚进门就听到有说书人扯着嗓子讲述仙界的趣事。容祁听到的,刚好是他和白景的部分。
观那位说书的仙人所言起伏得宜,井然有序,他大略是凡间升入仙境的,且生前的职业便是说书人。
“话说,那位容祁仙君,本只是凡间修者,历经数千载苦修,这才渡劫飞升。凡间修者渡劫后多为地仙和天仙,为何那位才入仙境便是仙君呢?”说书仙人凭空变出块墨色的醒木,重重往桌面上一敲,继续道:“自是因为道运!所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转变不空,相续不空,循环不空。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道运是什么?是天道的馈赠,获得道运的首要条件便是要功德无量。那位仙君在飞升前行了何种善事功德我们谁也不知,也无从得知。我们现在要说的是那位仙君,以及他新收的弟子,白虎仙君家的六子,白景。”
白景也听到了他师父的名字,他悄悄探出一双耳朵,听得入迷。他自出生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却少听师父提起他的过去,现在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些,也是好的。
“据说,白虎仙君家的六子,仙胎孕育八百年方才出生,出生后便拜了容祁仙君为师。奈何白家六子天赋极差,修行百载都不能化形。这可急坏了白虎仙君一家……”
白景听说书人越说越是过分,生怕他再继续说下去,他师父就真的该嫌弃他笨了。
即使被他师父的气息包裹着,依然不能淡定,他从他师父的怀里跳了出来,化作人形,瞪着虎眸指责道:“你个坏人,尽胡说八道,仙君才不会嫌弃白家六子。”
说书人见有小娃子捣蛋,便问道:“小娃,你既不是仙君,也并非白家六子,为何如此笃定?”
白景毕竟还是孩子,又极少出九华山,遇到这种情形便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微红着脸颊,半躲在容祁身后,梗着脖子坚持。
容祁把白景牵了出来,微笑着说:“本座容祁,本座所言可能作数?”
说书人立刻噤言,见容祁气度傲然,仙威赫赫,哪里还有不信的?又见容祁牵着三四岁的小娃,眉眼间尽是宠溺,便猜想着这小娃该是白虎仙君家的六子。他沉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运道不好。什么时候讲这个故事不好,偏挑在今天,挑在两位正主都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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