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逸道:“也是父皇疼你,若是拿着这份帖子的是我,父皇定会剥下我一层皮来。”
容逸其实也挺悲伤,明明出生时辰相距不到一炷香,但被宠爱的程度却是天差地别,长喜在天,他在地。父皇那里可以理解,毕竟长喜是父皇唯一的公主,疼宠些倒是无可厚非,但母妃也偏宠长喜,这着实让容逸有点想不通。
在小的时候,容逸或者会对容祁得到长辈全部宠爱而心生嫉妒,可长大些之后,面对乖巧懂事又血脉相连的容祁,容逸就只剩下一颗纯挚的爱护之心了。
萧长清话不多,容祁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也寡言少语,倒是容逸,上到皇室辛秘,下到江湖趣事百姓日常,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
周文帝赶到乾陵殿的时候容逸正前俯后仰的和容祁萧长清二人讲太原门副门主单刀直入沉兴帮,在面对沉兴帮众多弟子而面不改色,从无数弟子中杀出一条淋漓血路,最后成功取走沉兴帮帮主项上人头成功复仇的故事。
容逸说完,本来还想问问容祁对此故事的感想的,不想眼角的余光瞄到已经走近的周文帝,他只好端正了神色,优雅从容的起身,随着容祁和萧长清一起跟周文帝见礼。
周文帝直接越过容逸,朝着容祁走去,忙道:“长喜,你先起来,不用跟父皇客气。”说完之后,周文帝轻飘飘的视线才微微从容逸和萧长清身上扫过:“都平身罢。”
周文帝亲自带着容祁三人入乾陵殿,入殿后的第一件事,周文帝既不是问驻守边疆的礼郡王是否有重要的事情禀告,也不是问在户部任职的三皇子请见的原因。周文帝入殿的第一件事是带着容祁寻个位置坐下,第二件事是让太医到乾陵偏殿为容祁诊治,第三件事是文容祁进宫的原因。
容逸表示,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父皇的眼中,长喜是能与江山社稷媲美的存在,其余的人或者事情,在与之相较时,须得往后挪上一大步。
容祁也深知这些,便没有推迟,简单明了的把生辰宴会的计划说了一遍,周文帝听完,颇为不高兴,他神情微凝,明显是不赞成他的想法。
容祁又道:“父皇,儿臣心知父皇宠爱儿臣,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儿臣。可儿臣也知道,今年天旱,粮食许会欠收,百姓也可能面临食不果腹的惨境,儿臣想将宴会后多余的钱粮存起来,届时赠给贫苦百姓,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无仗可依。就当是儿臣为父皇祈福罢,还请父皇成全。”
周文帝在乾陵殿中走了两圈,最后才道:“祁儿有此想法,父皇深感欣慰,如此便随了你的愿,生辰宴会就简单办理好了。只是祁儿,在父皇的心中,你的健康才是父皇最大的福气。”
容祁连忙道谢,又与周文帝说了几句,转身退了出去。
容祁离开之后,周文帝才询问起容逸和萧长清前来乾陵殿的原因。萧长清是被容逸强行拉来的,所以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禀告,在面对容逸不停使过来的眼色,萧长清直接无视。容逸见萧长清不接招,只得自己上阵。
容逸抱拳道:“启禀父皇,事情是这样的,儿臣前些时日听说周南山一代有盗匪出没,专门抢劫过路商队,据言已经有不少商队深受其害。儿臣之前与礼郡王谈起的时候他也有心剿匪,于是儿臣便与礼郡王一起入宫,请旨前往周南山。”
周文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几个小毛贼,哪里须得我大周的战神出马,这事儿朕自有安排,若无别的事情,便先行退下吧。”
容逸也不再多做纠缠,与萧长清一起退下了。
退出乾陵殿之后,容逸眼尖的看到容祁还停靠在乾陵殿偏前面的马车,他唇角轻微勾起,带着萧长清走了过去。
护卫尽职尽责的守在马车旁,在见到容逸和萧长清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见礼,而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站得笔直。
容逸也不恼,只对萧长清说道:“乾陵殿距离宫门处还有不短一段距离,在这种天气里走路着实焦人,不如我们今儿个就沾沾长喜的光,也在皇宫禁院中乘坐一次马车,如何?”
萧长清本来想拒绝的,可在眼角余光瞧见缓步而来的容祁和冬霜的时候,他立刻改变了想法,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容祁的马车内部空间很大,乘坐四个人也都绰绰有余,自上马车之后,容逸继续讲他的江湖故事,光太原门副门主陆珩的传奇他就讲了整整一个时辰,从皇宫到公主府,容逸和萧长清终究还是没有下马车。
容祁送走容逸和萧长清已经是傍晚了,原因很简单,马车到了公主府之后,容逸就说腹中饥辘,想要在公主府用些膳食再走,容祁好脾气的没有撵人。容逸填饱了肚子之后又觉得太阳灼人,不想顶着腾腾热气四处行走,容祁也不说什么,着人安排了客房让两人入住。半下午的时候,容逸又找来,说闲得无聊,要和容祁对弈几局,容祁也不置可否,两局就把容逸杀得片甲不留。最后,与容祁对弈的人成了萧长清,萧长清的棋艺比容逸高上许多,却也远不是常年研究棋局的容祁的对手,丝毫没有给容祁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偏生容逸还一点不懂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规则,一直在萧长清身边作狗头军师,害得萧长清一局本来还算不错的棋局很快就大势流去,溃不成军。
容逸瞠目结舌的盯着大获全胜的容祁,又歪头看看被厮杀的几乎丢盔弃甲的萧长清,以及胜负明显的棋局,心中难得升起几丝愧疚。容逸不确定的想,若不是他出的馊主意,长清应该不会输得如此凄惨吧?
第36章 公主在上10
接下来的几天,容逸和萧长清经常到公主府报道,他们也不做别的,就在公主府蹭些吃喝,找虐似的跟容祁对弈几局,到了傍晚就各自回府。
逝时如流水,昼夜无歇。
时间很快便到了容祁生辰这一天,寅时刚过,府中的丫鬟小厮便起身忙碌,或整桌弄椅,或张灯挂彩,或备食备物……前所未有的热闹让僻静惯了的公主府充斥着朝气,丫鬟小厮们言笑晏晏,即使手脚不休,也无人出声抱怨。
容祁起身的时候已经日上中空,随意用了些迟来的早餐之后便静坐在梳妆桌前任由冬霜为他梳妆,容祁面无表情与铜镜中的人相对而望,铜镜模糊的照出他柔婉的脸,以及极不凸出的男性特征。
冬霜手巧,没用多少时间就帮容祁梳理得差不多了,等她拿着气味香甜的胭脂要往容祁脸上抹的时候,容祁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有冰冷的光芒掠过,只一瞬,容祁又重新闭上了眸子,拒绝道:“不用胭脂。”
冬霜捏着胭脂,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容祁的目光中透着几许打量,但容祁的面容实在太过平淡,她什么也观察不出。她甚至觉得,刚才那让她感到心惊的的冷意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真的是错觉吗?
冬霜把胭脂放下,又简单给容祁整理了一番,说道:“公主,好了。”
容祁这才真正睁开眼眸,眉眼温和,形容随雅。顾盼间,仪姿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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