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临把中心位置让给了萧景,他则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当个半透明的人。
对周老爷子来说,容祁其实也只是个陪同,他主要想见的人是萧景。君不见周老爷子只简单与容祁交流了几句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景身上,嘘寒问暖,关怀毕至,恨不得连萧景每天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问仔细问清楚。
对周老爷子的问题,萧景回答的不多,但仅仅是比以前柔和的话语和态度,也足够周老爷子欣慰了。
在萧景和周老爷子交谈期间,夙临悄然行至容祁身边坐下,与他交谈起来。这几个月来,夙临对容祁鉴别古物的手法是日思夜想,但怎么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找容祁当面问清楚,但是他家老头子警告过他,说不要用他的劣质天赋去祸害容祁的情绪,免得人一个不高兴就再不踏进古物界。
老头子这话简直扎心!
夙临承认,他在古物鉴别这方面的天赋或许是及不上容祁,但他的天赋也算上等吧?他可是他亲外孙,说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把他的心情考虑在内呢?
只要想到老头子用劣质来形容他的古物鉴定天赋,夙临就觉得无比心塞。
容祁在周老爷子第一次为了古物找他的时候就猜想过他和夙临之间的关系。当时,他所做的猜想是夙临和周老爷子大略认识,若关系再近些,夙临大约是周老爷子哪个老友家的后辈,不曾想夙临就是周老爷子的后辈。
因为萧景和夙临的关系,容祁对夙临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夙临学识颇深,容祁与他交流也不费劲,关于夙临感兴趣的古物鉴别,容祁更是告知了不少技巧于他。
夙临在听完容祁的话之后,立刻就跃跃欲试起来,他与周老爷子打过招呼,就立刻带着容祁去鉴定周老爷子收藏的宝贝古董。
周老爷子与萧景对视一眼,两人也起身跟了上去。
最后,周家的聚餐前点不是茶也不是糕点果品而是周老爷子收藏的古物。
用过午餐,周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三个小辈前往古玩街尝试容祁所告知的小技巧了。过年时有的店铺闭门暂停营业,但有的店铺却是为了争抢生意而加长了营业时间。古玩街自然也是如此。
周老爷子是古物界的北斗,凡是对古物有几分兴趣的大约都听过他的大名,所以一般的古玩店铺是既期待又害怕老爷子入店。
容祁一行现在进的就是一家不怎么欢迎周老爷子的古玩店,缘由很是简单,因为这家店中物件是出了名的多假货。
店助苦着脸把周老爷子几人请进店,他这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若是再被周老爷子鉴定一番,怕是更无客人敢上门光顾了。不过,他也期盼着,期盼着周老爷子能在他店中鉴定出几件贵重的真品。
刚入店,周老爷子就对三个后辈说:“你们自行去看,然后拿过来一起鉴定。”
夙临早就蠢蠢欲动,周老爷刚发话,他就往摆放物件的货架上走去。货架上的物件大多复古,但真正的真品有几件,谁也不知道。
萧景则是走在容祁身边,目露好奇的看着容祁鉴定古物。他对古物没兴趣,对容祁所说的察言观色也没弄太懂,现在让他从假里挑真,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直到行至货架尽头,容祁才停下脚步,他拉起萧景的手放在就近一个碧色鼻壶上,说道:“感受一下。”
萧景心跳得厉害,他感受了片刻,盯着容祁放在他手背上的手说道:“有点凉,可以多穿点。”
容祁嘴角微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容祁才道:“古时不比现在,那时候天地灵气尚未断绝,孕育于古时的物件都难免沾惹天地灵气,它们被葬于地下百年千年,有灵气绕体,它们比寻常物件更能令人平心静气。”说罢,他把手拿开,任由萧景感知。
容祁的手拿开之后,萧景就只用两根手指接触鼻壶,他的视线追逐着容祁的身影,怎么也不肯挪开。
容祁哭笑不得,不再勉强他。
萧景拿着鼻壶,陪着容祁继续在这间不算小的古玩店寻宝,寻到最后,容祁只拿了一方看起来只是稍有些陈旧的砚台。
“容祁,你这个……行吗?”萧景担心的问,容祁手中的砚台怎么看都是被人故意摔破了然后造旧的物件啊。
容祁扬了扬砚台,笑着说:“你不觉得这方砚台看起来很像古物吗?”
萧景抿着唇,他一点都不觉得砚台像古董,倒是他手中保存尚且完整的鼻壶,看着更像。外公对他很好,容祁又是他最爱的人,他不希望他的亲人和他的爱人之间出现不愉。
萧景在容祁面前是真的一点情绪都不会掩饰,像现在这般,容祁一眼就看穿了他所思所想,为了让萧景放心,容祁说道:“这方砚台该是出自一千多年前,材质极佳,灵韵颇浓,当是那时哪位大家所用,现下虽然破损了些,但其价值依然不可估量。”
容祁如此说,萧景也就信了。
容祁和萧景回到周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夙临还在货架之间穿梭挑选,三人摸约等了他大半个小时,他才信心十足的拿着一副挂画走过来。
结账的是夙临,鉴定工作是在奇宝斋展开的。
经过周老爷子用精密仪器再三分析,找资料比对,三人挑选的都是真品,其中以容祁挑选的砚台价值最高,是千年前著名书法家所珍视的砚台,为世间仅存。
其次是萧景的鼻壶,鼻壶也是千载前的古物,是富贵人家所用物件,但存世量大,价值虽高,却及不上砚台。
夙临挑选的挂画年代虽然久远,但作画者名气不盛,作品存世量又极大,并不具备特别高的收藏价值。
周老爷子对容祁选的砚台爱不释手,恨不得彻夜抱着。但他也清楚,这不属于他,他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容祁要。但只要一想到砚台要还给容祁,他的心就跟被撕裂似的疼,血淋淋的。
容祁道:“这方砚台入我手要么陈列要么贩卖,怎么都体现不出它的价值,若是老先生喜欢,小辈便将这方砚台当做年礼送给老先生罢!”
周老爷子眼前一亮,苍老的脸颊上尽是喜悦,他紧紧抱着砚台,郑重道:“不如你将砚台以它的市场价值转给我?”
容祁和周老爷子都知道,时间仅存的古物根本就是无价之宝,市场价值无法估量。
容祁模棱两可道:“我和萧景关系非比寻常,这么些时候也未曾上门拜访,这砚台且算作赔罪,还请老先生莫要推迟。”
周老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决然给了容祁一个承诺:“小祁,说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方砚台,它对我们考古界也非常重要,难得你肯舍爱相赠。老头子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以后只要你想要的,想做的,就来找老头子,老头子定然竭尽全力帮你。”
容祁笑道:“那容祁便受下了,多谢老先生。”
言罢,容祁转头望着萧景,眼里掠过深切笑意。
夙临抬头时刚好看到容祁和萧景相对而视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两人,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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