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轰然响起的爆炸声将灵则的声音掩盖下去,叶景枢没听清楚:“国师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陛下没听到就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真是昏了头,居然跟叶景枢说这个。
“那只鸟好像又炸了。”灵则指了指闹哄哄的外面,“陛下不去看看吗?”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叶景枢道:“原本是想让楼尚书给国师赔罪的,现在这样……”
“已经够了,多谢陛下。”
他站起身,从混乱的工部穿行而过。明明周围都是喧杂,他却像是世外人一样,径直走过,没有一丁点影响,一身白衣,衣袂飘飘,不带一丝烟火气。透过天窗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他雪白的侧颜上,更显得他孤高超脱。
叶景枢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一辆运载各种材料的推车从远处急速驶来,即将从灵则身侧过去,推车上面超过两人高箱子晃晃悠悠,要倒不倒。
“灵则!”
叶景枢瞳孔骤然紧缩,高大的货箱下,灵则显得格外瘦小。
来不及想那么多,叶景枢抄起桌上的龙吟剑,剑鸣嘶嘶作响,剑身出鞘,凌厉的剑气撕破空气,尖厉嘶叫,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往无前。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灵则下意识回头:“什——”
他话还没说全,身旁便传来哗啦啦的声音,货箱被剑气击碎,各种材料天女散花散落一地,细尘在日光下旋转飞扬,工部官员的哇哇心痛声此起彼伏。
——场面更加混乱了。
“没事了。”叶景枢握着龙吟剑,若无其事道。
“……”
不确定地向后望了望,灵则犹豫道:“要帮忙收拾吗?”
叶景枢还没答话,放下陈一意的楼心明忽然冒出来,推了灵则一把:“赶紧回去,别在这边添乱!”
他一个踉跄,往前摔去,一只手向下撑地,另一边身子却稳住了——一只宽大的手扶住了他,避免了他狼狈地五体投地谢罪。
是叶景枢。
灵则动作一滞,半蹲下来,即将去撑地的那只手顺势拍打下摆,冷声道:“既然楼尚书还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向叶景枢施礼告退,头也不回地出了工部。
待回到摘星楼,灵则将手心的齿轮举起,灿烂的阳光从中间的圆洞穿过,刺得他想要流眼泪。秋日的凉风从腋下穿过,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发红的眼眶。
好不容易,在多年后,他再次见到记忆中的自爆鸟,还有龙吟剑,终于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威力。
沉默无言的宫殿,来往匆匆的宫人,生机焕发的工部,鼎盛繁荣下尽是腐朽漏洞的大魏朝……这一切都会属于那个人吗?
食指沾水,灵则信手在桌上写下秦字,看那水迹慢慢蒸发散去,了无痕迹。
星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叶景枢——明明是个暴躁心急的,在某些地方却意外的心细温柔。
南斗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打断他的思绪:“大人,那边又送人过来了。”
摘星楼外,士族那边又选了不少聪慧有天资的孩子过来给灵则帮忙,自从灵则将原先的孩子送回去后,他们便三天两头地为这个事着急。
“送回去!告诉他们,不必再送人过来了!净给我添麻烦!”灵则视线凝在南斗身上,“我已经决定好暂时不收徒了,让他们不必着急,该有的自然会有。”
南斗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南斗!”灵则叫住他,“今天功课加倍,晚上我要检查,忙完了赶紧去做。”
“大人你真是太坏了!”南斗哀嚎,脚步加快跑了起来。
烦躁地趴在桌上,灵则捂住额头无奈叹气:“这些人到底明不明白,改朝换代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的……”
楚王已经意识到神仙散的祸患了,可叶景枢还一直在忙冰魄。
冰魄的开采使用不过十几年的光景,就已经风靡大魏的贵族世家,即使它与黄金等价不是便宜货,也不妨碍世家的狂热。秦地冰魄最主要的产地,最开始大范围用冰魄的,也是秦地。在登基之前,叶景枢是独霸秦地的秦王,这些年,他赚了这么多,居然还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冰魄的管制是必然的,看来他必须加快步伐了。
他忽然之间,不是很想坚持执行原先的计划了,还莫名其妙地为叶景枢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南斗他……能不能活到最后还不好说啊,你们不要着急啊,角色肯定是有好有坏的,都要按照既定的剧情走,你们不喜欢配角拖主角后腿,难道主角就不讨厌吗?我可是手握整个人设大纲的人!
最后,听说便当批发比较划算?我先去考察一下。
☆、第 15 章
15
“小枢,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楼心明双手抱胸,严肃地审视叶景枢,“特别是在对那个神棍的时候,已经变得不像你了。”
“我觉得没什么大的改变,”叶景枢非常坦荡,“只不过我忽然觉得我们未必是敌对的,适当的亲近可以让很多事变得顺利。”
“只是适当?”
楼心明想到叶景枢为了灵则贸然挥动龙吟剑毁坏不少材料,眉头直皱。
叶景枢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特别是送灵则冰魄这一步,虽然没了一笔收入,可却收获得更多。
“比起你把冰魄浪费在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身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当然你也有功劳,之前送给灵则的冰魄就是你熔成水状的,他说用着不错。”叶景枢道。
楼心明闻言直拍桌子:“可你没收他钱!老子辛苦劳作可不是为了他的!这不公平!”
“我不太明白,”叶景枢眉心微拧,“你之前已经说过,灵则很重要,让我不要那么冲动,现在又这样……”
碰上叶景枢这个不会拐弯的,楼心明只觉得头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可没叫你和他好上,你是不知道碎嘴的怎么说的。”
“说的什么?”
楼心明嘴唇微动,而后叹气:“算了,你不必知道。”
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叶景枢也就听一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楼心明有时候特别小气计较,他作为皇帝,要宽宏大量,对于臣子的小错小毛病,还是当看不见算了。这么一想,叶景枢又想起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楼心明,之前你做的那只饮水鸟还在不?没炸了吧?”
“干什么?”楼心明瞪眼,“你不是看不起它,觉得浪费么?”
叶景枢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前不是以为它用的冰魄么,现在知道不是了。”
楼心明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我想把它送给太后做千秋礼,不费钱又省事,再说,你这鸟还挺别致的。”叶景枢使劲夸,“那个……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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