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跟叶景枢解释也解释不明白,这家伙根本就不懂,楼心明言简意赅道:“国师那边拿出来的冰魄不全是你给的那些,还掺有些别的。”
“灵则往里面掺水了?”
“……”
楼心明无语凝噎,冰魄掺水也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掺水可不是简单的两样相加倒在一起搅拌就算完的。
“国师那边送来的冰魄,纯度不太对,和我们这边记录的对不上。”德康公主道。她是真的对这些有兴趣,叶景枢不拘着她,她便主动跟在楼心明身边。
身后跟个公主徒弟,楼心明还是很满足的,尤其这个公主从辈分上来讲,算是他姑姑。楼心明更满足了。
对此,陈一意嗤之以鼻,偶尔也会指点德康公主一两句,以显示自己比楼心明高超。
楼心明道:“也不是单纯的说纯度,里面还有些杂质,这是在开采的时候清理不干净的缘故——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了,只有在早期的冰魄开采才会出现这个问题。”
“早期的冰魄?”这可就有趣了,世上谁不知,□□与楼家才是最先开采的人,那个时候,冰魄都未流出过秦地。这些冰魄灵则是哪来的?
德康公主解释道:“国师用的时候,应该是旧的和新的掺了用的,这样做有一个好处,早先开采的冰魄杂质太多,燃烧的时候容易发生意外,或是产生较大的声响,掺了新的之后,相当于重新提纯了一遍,烧起来便没那么危险。”
说起国师灵则,德康公主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楚王离京前,还交代了我一件事,德康不知该不该和皇兄说。”
“是什么事那么神秘?”叶景枢对于叶西洲还是很敏感的。
“他说,国师那边给皇兄算了一下,说是可能有乱生,如今宫外已有传言,不大好听。”
又是传言,京城人真无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私底下传。
——当今陛下登基以后,毫无作为,还强征民夫,执意要开屏山隧道,民生劳苦,故而上天发怒,降下大水,如今又降下疫病,太后为了挡劫,也卧床不起。天有怒,自有明君应,陛下撑不了多久了……
“他……他说,要是应劫的人知道,这件事就会失败,所以……所以不能告诉你。”
“什么鬼玩意儿,叶西洲是脑子被驴踢了么,这种话也能信,一听就是假的!”
叶景枢紧走几步,忽地反应过:“这话是谁和他说的?”平常那些无关紧要听起来就扯的传言,叶景枢可以一笑了之,唯独这些关乎社稷安危的,一个字都不能有。
“是……”
“朕知道了,你也别说了!”叶景枢打断她,“丫的这种话也能乱传?!要出大事的知不知道!”
☆、第 41 章
41
月夜凉如水,剑光映清月。
一声“铮”的剑鸣,磅礴的剑气冲入映月湖内,激起千层白浪翻涌。灯影摇晃,倒映在水面的摘星楼被打散,神龟从白沫中爬出来伸长脖子,发出凄厉的喊叫。
黑甲兵铿锵前进,将摘星楼围了个严严实实。叶景枢手持龙吟剑,站在摘星楼前,向上仰望窗边的人影。
黑甲兵齐齐呼喝:“请国师开门!”
终究是来了。
整了整衣冠,灵则从窗边往下望,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最中央的叶景枢。手上的龙吟剑嘶嘶作响,发出清亮的白光,朦胧的白气在剑尖溢出,直指摘星楼严实缝合的大门。
吱呀一声,摘星楼的大门自动打开。
“陛下,请进。”
灵则微微弯腰,站在回廊上:“这里面就只有我,陛下莫怕。”
“朕不会怕这个。”叶景枢挥退黑甲兵,独身走了进去。
“陛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灵则轻笑了一下,“摆这么大的阵仗,要是南斗在这里,怕是要吓死了。”
“他死了。”叶景枢直直地看着他的黝黑的眼睛,“是你杀死的。”
“绝不是,我没有杀他。”灵则摇了摇头,“是他自己寻死的。如果陛下是为了这个而来的,那陛下可以回去了,人都已经死了,陛下说再多也不会活过来的。”
“你是才是沈家人。”叶景枢忽然道。
眼睛微弯,略带笑意,灵则接下说:“所以呢?知道我姓沈的,又不止陛下一人。”
“世家必须死,你故意的。”
故意引导他们造反,南斗是世家那边送来的,他送完消息后,再也没了价值,因为可能会走漏消息,所以杀了他。
“陛下怎么说都可以。”灵则点点头,“反正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酿成的苦果。”
“当初,参与灭沈的,有多少家?”
“那些世家一直与陛下作对,如果他们没了,陛下不是应该更开心才是吗?”
“并不会,朕只知道,朝堂凋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大半世家都赔了进去,大魏也会陷入停滞与混乱。
叶景枢看似对政治不敏感,对很多事甚至看起来都是随性而为,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有相应的后果考虑,目标明确。
“陛下雄才武略,灵则佩服。”他并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参与了,再问也无从去问,反正这些世家贪得无厌,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灵则道:“陛下早有扶持寒门的意图,为何不顺势而下,彻底废掉世家?”太平基业,早已被这些米虫腐蚀太久了。
“旧的倒了,会有新的起来。”叶景枢道,“更何况,朕不觉得所有人都该死。”
“那就看谁有脑子有眼光了,逃过这一劫,证明其对陛下的忠心,相信陛下也会给他们一条光明大道的。”
如果参与的世家太多,大魏也会因此元气大伤的。不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叶景枢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要对方做好本分,都是能臣,没有高低之分。
灵则恭敬一拱手:“灵则在此恭喜陛下,江山稳固,千秋万代。”
“你是执意要如此了?”叶景枢握着龙吟剑的手蓦然收紧,“利用叶西洲,让他相信你,成为那些人的枪?!”
“是。”
“他那么相信你!他还有妻子儿女!”
“他姓叶,这就足够了。”
“先皇也有参与?”
“陛下觉得呢?”
“朕也姓叶,当初明明有下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干脆动手?”
“……”
“说话啊!”叶景枢一声吼,刷拉一下拔出龙吟剑,“我可是他最爱的儿子,为此,他不惜挑起其他人之间的斗争,待到败得所剩无几,才把我召入京,将皇位拱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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