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从沈辰逸入魔的震惊中脱出,季云鹤又是一惊,他知晓自己有阵法护身,但从何而来却从不知情,原以为是曾经的季云鹤的因缘际会,如今看来却不是?
“护身阵法随魂魄转世,啧啧,好大的手笔,此人应是相当看重你。若非帝君,单这一层阵法,即使是如今修真界最富盛名的玉脂先生,怕也要耗费三成法力。”
护身阵法早在他转生至季云鹤身上时已经存在,绝不可能是沈辰逸,那会是谁?
苍羽道,“既然没有答案,就不要再想,除却沈辰逸,你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了吗?”
“刚才瞑帝君所说,排设护身法阵的人已陨落,若非为我,也许他不会陨落的这么快,此恩此情,怎能让人不想?”
苍羽道,“那你要如何?你不管昭帝君了吗?”
“我并不是……”季云鹤分辨道。
“出去之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自去做你的,但如今,”瞑帝君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向季云鹤,“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我要你一个答案。”季云鹤心头一跳,知道瞑帝君问的是血屠阵阵法是何人传授。
“帝君,何必强人所难?”
“若得不到答案,我寝食难安。我不为难你,你点头或摇头便好。如此,便不算违背信诺了。”
只算作是瞑帝君的猜测,可这摇头容易,点头却难呐,季云鹤顿时陷入两难境地。那边苍羽却道,“帝君,我助你擒下昭帝君,你应我之事又如何?”
“我已将你送来的那只黑狐魂魄补足,送入轮回。”
黑狐?是明珠。当日明珠死于穆云天之手,苍羽将它残魂带走,原来是要送它入轮回吗?那么,苍羽来南瞑的目的难道是……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苍羽道,“瞑帝统管生死,这世上也唯有他能修补魂魄,明珠跟随我也有这许多年,为它觅一个好归处,也是我份所当为之事。”
“抱歉,我们错怪你了。”季云鹤道。
苍羽笑得颇有些疲惫,“立场不同,你们这样想也属正常。”
瞑帝君一拂袖,苍羽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推出数步之外,再抬头,瞑帝君已使了同样的法术罩住他与季云鹤,只能看见他嘴巴微动,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良久,季云鹤艰难的点了点头,只一下,瞑帝君眼中瞬时迸出光彩。
撤走结界后瞑帝君又恢复成冷冷冰冰的模样,对苍羽下了逐客令,又对季云鹤道,“南瞑从不留门外人,但若你想留下,我可以破例。”
“沈辰逸他……”
“天帝之人,绝不可留,若非有数千年的相识之缘,他活不到现在。”季云鹤想说其实这并非沈辰逸本愿,可瞑帝君已经皱眉扶额道,“我累了。”
话音一落,赫见瞑帝君的脸骤然开裂,随之剥落,身上衣物再度雾化,和先前一般发生急剧变化,待他将手放下时,已变作和方才一般无二的女子,只不过……
“老实人,我们又见面了。”言语中带了点兴奋。
又?这一个好像和之前冷冰冰那个不同。
“阿月性格就是如此,不过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在意。”女子摆摆手,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季云鹤灵光一闪,难道……
“老实人,你反应真迟钝,阿月就是我的逆体。”
“!!”一模一样的冷冰冰的女子,竟是逆体,瞑帝君竟也有逆体!!不对,即是说,瞑帝君是女子!这数千年,竟无人知晓她是女儿身。“阿月是太想念那个人了,所以有些心急。”
“那个人?”苍羽道。
女子以手掩口,“好险,差点说出来了。”
“……”
这女子似乎是叫做……“竹溪姑娘,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嗯……一定是阿月告诉你们的,她虽然外表凶巴巴的,但对你们还是不错,连我的名字也告诉你们了。我看你比看那只狐狸顺眼,你要拜托我什么,但说无妨。”(膝盖无故中枪的苍羽表示心很痛。)
“可否修补沈辰逸之灵体?”
女子道,“不可以。”
“……”说好的但说无妨呢……
“要修补灵体必须得进禁地,可是,只有死魂能进那里。”
苍羽神色一动,“禁地?”
“若是像那只狐狸带来的残魂也是可以的,但生人决不允许进入。”
“那……帝君是否有法将天帝在沈辰逸灵体上的符咒解除?”
“这个嘛……”竹溪歪头想了许久,“若是硬生生拔除,我并无十分把握,毕竟这是天帝设下的阵法,但我可以在昭的身上下一个阵法,将天帝的符咒目标转移。”
也就是说,天帝本想透过沈辰逸的身体,若由她设下阵法,天帝看到的景象将会是透过另外的媒介。
“还望帝君援手。”季云鹤诚恳道。
女子道,“若转换阵法,天帝必会察觉是我动了手脚,他虽然找不到南瞑的入口,但听闻‘九天’可劈开空间,若是顺着沈辰逸的灵体找来南瞑,我这一方乐土也将不存。”
“这!”
“为了南瞑子民,我不敢冒险。”竹溪道。
季云鹤无言,瞑帝君不敢冒险,他也不敢再劝,沈辰逸的生死与南瞑子民的生死,这不应该是个选择题。“抱歉,是我太心急,让你为难了。”
突然竹溪静默了半晌,而后神情复杂地看向季云鹤,“阿月说要帮你们。”
阿月,刚才出现的逆体?她们之间,竟还可以对话吗?
“我在昭的身上下阵法的同时会下一个传送阵法,将他送出南瞑,天帝自然就不会追踪到这里,但阿月有一个条件,你留在南瞑。”
“我答应。”
手上一紧,苍羽拉住他道,“你可想清了,南瞑不是容易进出之地,届时你一人在南瞑……”
季云鹤拂开他的手,“这并非是什么难以决定的选择,我曾说过,要护沈辰逸周全。”
“呵,他堂堂一届帝君,你不过是个小道士,护什么周全?”苍羽气极反笑。
“苍羽,在你眼中,云天君便是从来只会缩在他人羽翼之下的弱者吗?”
苍羽一震,连日来他与沈辰逸斗得畅快,却不想都被季云鹤看在眼中,记在心上。不管是积雷峰中的战斗,还是初到南瞑之时的那个夜晚,他都站在他们身后,远远看着他们。但其实,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渴望要站在前方,即使独对大妖也从不畏惧的云天君,从来就不是弱者,也不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我……明白了,”苍羽艰涩地闭上眼,“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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