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涉猛然抬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送信的小仙童还有两句话让我带给你……”
辰夜道:“带给我什么?”
元涉道:“我听不大懂,所是问道上见到你的,你托付他帮忙照看君未天君和另一位公子什么的?”
辰夜道:“是有此事,怎么了?”
元涉道:“他说他们三人遇到了仙兽袭击,他醒来时君未天君和那公子都不见了?”
辰夜愣住了,跳起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小宝没回天宫?乐染也跑了?”
元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辰夜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早该想到乐染那花花肠子小宝看不住的,没想到真叫他跑了。我得托东饮算算小宝他们去了哪了……”
话还未说完,那边侍卫便来通传:“元大人,城主到了。”
元涉、辰夜、沐青三人对视一眼,元涉道:“快请。”
门悠悠打开,方涯缓步迈进门槛,看了看屋里的人,笑了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辰夜翘着二郎腿:“呦,城主来了!不好意思了,前两天您那牢里太潮湿,还冷,沤的我关节疼,便不行礼了。”
方涯还是笑着,浑不在意:“无妨。”
元涉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方涯道:“你我竟生疏到要站着说话的地步了吗?”
辰夜怄气,元涉别扭,便只剩沐青在一旁打着圆场:“方城主这边坐吧。”
元涉道:“说罢,什么事?”
方涯挥退了下人,对着元涉认真道:“你不是要赌吗?我赌!若你能保证城中之人的性命,我方涯的性命,便交由你处置。”
元涉道:“你……”
方涯拢了拢衣袖:“但在那之前,先听我说个故事吧。”
第89章 二狗
澎城有一出了名的混混,名叫方二狗子,父母死得早,无人管教,整日不学无术,练就了一身混吃混喝的本事,十五岁就成了街头的恶霸。寻常人家吓唬自家哭闹不止的孩儿时,不提林中的老虎,也不提山上的恶狼,往往会说:“再闹下去,街上的那个方二狗子就过来找你了!”
方二狗子性子顽劣,偷看过女子洗澡,知道临街刘寡妇腰上有几颗痣;骗过王员外买给小妾的脂粉钱;掏过刘老头家宝贝金丝雀的鸟蛋……别人说其他,都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不过方二狗子也有朋友,他的狐朋狗友名叫杨林,也是个顽劣之徒,家里还算殷实,杨家就这一个独子,本是希望他能好好读书考上个状元,奈何家里请来的教书师傅往往不到一个月就唉声叹气的离开了,末了,留下的是一句同样的话:“不是我不愿管,而是真的管不了啊。”杨家老爷子一开始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教育着,后来被气病了几次,慢慢的,习惯成自然,便也就不管了,未来成龙还是成叫花子,都由他吧!
或许臭味相投的人往往能相互吸引,方二狗子和杨林相识于一座透风的窗前,窗里是刘寡妇光裸的窈窕身影和散着蒸汽的潮湿房间,窗外是方二狗子和杨林你懂我懂惺惺相惜的目光。自此,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就搅和在了一起,更闹得澎城人尽皆知、嫌弃不已。
天大地大,似乎就没有方二狗子怕的事!但是人终究有弱点,方二狗子也一样,方二狗子怕的那个人是个女人,名叫蔻儿,是霖默巷豆花店家的女儿,刚刚十二岁。那姑娘长得漂亮,大眼睛长睫毛,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虎牙,别人见了都要跟豆花店老板夸上两句:“蔻儿长大了定是个绝色美女,可别先急着许亲,蔻儿未来是要做我们家的儿媳妇的。”豆花店的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听得如此说只笑着,摸着蔻儿的头:“蔻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吧。”
坐在店中一角的方二狗子往往会将豆花脚弄的叮当响,愤愤不平的抱怨:“这豆花又咸了,老板你怎么回事?”杨林在一旁笑着,低声道:“说这豆花不好吃,你还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每日一碗豆花?不嫌腻啊?”方二狗子不服气道:“我愿意。”杨林凑近了些:“我看‘那什么醉汉……在酒不在人’,你小子是冲着人家姑娘来的吧?”方二狗子拍走杨林的脑袋:“说什么呢?”
即使方二狗子不承认,杨林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看上那蔻儿了,方二狗子那张喋喋不休能气死人的嘴,只有在见到蔻儿的时候会说不出一句话。方二狗子常常会在这里点上一碗豆花,不为别的,就为看上蔻儿一眼。这一习惯,一保持就是两年。
蔻儿长到十四岁的时候,豆花店老板生了急病,撒手人寰,蔻儿母亲身子一向不好,经此打击更加卧床不起,经营店铺的事情就落在了蔻儿肩上。十四岁的蔻儿出落的愈加标志,“豆腐西施”的名号让小小的店铺常常人满为患。当然,有好就有坏,也有不少好色之徒冲着蔻儿的姿色而来,趁机楷楷油。坐在店中一角的方二狗子常常暗暗捏拳,离开小店以后将那些恶徒暗暗记下,然后伺机报复,非得让那人哭着承诺再也不敢为止。
杨林常常会在一旁酸他:“呦!不错呀!行侠仗义!冲冠一怒为红颜呀?要不要我给你写个传记?”
方二狗子揉揉红肿的拳头:“就你那点半吊子文采?别卖弄了?”
即使如此,方二狗子也没同蔻儿说过一句话,连寻常付账都是杨林上前去讲,偶尔蔻儿的目光与他相撞时,方二狗子都会紧张的手足无措。杨林背地里抱怨:“你呀!寻常那些胆识都跑去哪了?背地里守着,简直情圣啊!”
事情也是那段时间发生的,蔻儿照旧碰上了好色之徒,方二狗子照旧背地里一顿拳打脚踢给那人张张记性。偏巧那人又是个病秧子,当场呕出了一地的血,病秧子是家里的独苗,又偏巧是个有点背景的,不愿善罢甘休,一告就告出了方二狗子五年的牢狱之刑。
判决下来的那日,杨林去牢中看他:“你呀!把自己青春搭进去了,人家姑娘还不知道,你说你图什么?”
方二狗子倒颇看得开:“你急什么?不就五年吗?五年出来老子依旧是一条好汉!不过就是……你替我时常去看着点……”
方二狗子刚做了半年的牢,南边就传来了打仗的消息。人手不够,牢犯来凑。据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出的主意,说坐牢的都是不怕死的狠角色:大週朝安享了百余年的太平盛世,将才太少,会动口不动手的文官倒是一捉一大把,士兵也都是拖家带口没上过战场的,再遇上南蛮那些不怕死的,不节节败退才怪。倒不如用上牢中的那些犯人,给他们减个刑,扔到前线去好好表现,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刚坐上皇位的年轻皇帝想了想,一道圣旨下去批了。
于是,吃牢饭的方二狗子就成了战斗劳改犯,披着甲胄上了南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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