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小盼的……煞,”像是十分艰难地吐出这个字,韩滔攥着拳,问:“还有……人的意识吗?”
于朗干脆回答:“目前没有。”
“……那以后会有吗?”
“那个煞被我伤得太重,要恢复一段时间,而且,煞这种东西,虽然是鬼里面比较高级的,但,”于朗神色复杂:“它能记住多少生前的事,不好说。”
“好,我……知道了,”韩滔垂着眼:“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于朗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一刻江天晓忽然有几分疑惑,既然那个煞很可能已经没有人的意识——或者记不得生前的事,那,他们费劲周折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或者说,站在韩滔的角度,刘小盼的家人都不管这事儿了,他一个外人,何必如此执着?
就算能查出刘小盼真正的死因,可刘小盼已经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
窗外的夕阳模模糊糊的,像浸在一层氤氲的水汽里。江天晓默默打量削瘦的韩滔,忽觉悲从中来。
一步错过,步步错过,一切都无可挽回。
到南宁,于朗带着江天晓买了水果牛奶去看邱国炜,何盛和韩滔在医院门口等着。
“于老师,”江天晓有些担心:“咱俩这样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嗯?”
“就……邱国炜又不认识咱俩。”
于朗斜了江天晓一眼,只吐出三个字:“我给钱。”
江天晓:“……”
电梯上到住院部十二楼,神经科。
此时是下午四点,住院部大楼里人来人往,有家属扶着病人散步,更多的是医生或护士快步走过,白色的身影在江天晓眼前晃来晃去。
转角的空处,挤满了打地铺陪床的家属,好点的能支一张简易床,更多的是席地而睡,凉席和褥子堆在一起。
江天晓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多人……”
于朗也轻叹一声:“现在的大医院就是这样。”
他们转了两次,在1217病房前停下脚步。
“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把东西放下就行,知道吗?”于朗叮嘱江天晓。
“嗯,好。”
于朗在病房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拧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六张病床三三相对,病人在床上或躺或坐。
于朗径直走向靠窗的那张病床。
床上躺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光头,头上缠着纱布,正在玩手机。江天晓知道这就是邱国炜了。
“你好,”于朗笑着把牛奶水果放下:“是小邱吧?”
“嗯?”邱国炜放下手机:“……你是谁?”
“我是华康建筑公司的律师,”于朗说着,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于朗。”
“律师?”邱国炜皱眉:“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公司要做事故档案,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事情的具体经过?前段时间怕打扰你恢复,所以一直没来。”
“什么备案,”邱国炜警惕地看着于朗:“怎么之前没人联系我啊?”
“之前不是怕打扰你恢复吗,”于朗笑得温和:“我这次来也是代表公司的,康总特地嘱咐过,再补偿一些治疗费给你。”
一听治疗费,邱国炜脸色和善了不少:“那,那还要问什么啊……之前不是公安局都来问过了吗?”
“补充一点细节就可以,”于朗在病床边坐下:“我就问几个问题。”
邱国炜愣愣地点头:“噢……行,行你问吧,”
“嗯,”于朗环视病房:“这段时间谁照顾你啊?”
“我姐从老家来了。”
“那挺不方便的吧,”于朗叹气:“你姐上班吗?”
“上班,请了假来的,”邱国炜目光闪了闪:“这事儿……谁能想到会出这事儿……我那几个哥们——哎。”
“节哀,”于朗垂着眉眼,表情带上几分凝重:“出这么大的事故,真是……唉,都是那么年轻的小伙子。”
邱国炜叹气。
“说起这个,”于朗轻声说:“那天不是停电吗?你们怎么会去工地上的?”
邱国炜刚要张口说话,却目光一扬:“哥。”
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屋,手里拎着两个暖水壶,他把其中一个放在隔壁病床的床头,走过来,问:“这是?”
“华康的律师,”邱国炜说:“来问点事儿。”
于朗站起来,向男人伸出右手:“大哥你好啊,我们来随便问几句,公司要做档案——顺便给小邱送点治疗费。”
男人赶忙和于朗握手:“噢,好——你们坐,你们坐。”
走出医院,于朗扭头看着江天晓:“邱国炜和记录里说的一模一样,看来这趟没什么用了?”
他的目光软软地落在江天晓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狡黠。
“那个男人……”江天晓被于朗看得很不自在:“从进屋到和你握手都没放下暖壶,他是不是太紧张了。”
“小子,”于朗笑了:“这不是挺精的么。”
(狡黠的于朗求海星)
第二十八章
“何盛,查一下这个叫吴东德的人,感觉不对劲。”
“好,还有?”
“我们得安排个人在医院守着,我和江天晓已经露面了,那就——韩滔,你可以么?”
韩滔还是那副憔悴至极的样子,脸色蜡黄,被于朗拧折的腿打着绷带。
“我可以。”
四人各自散开,何盛打车走了,韩滔就着伤腿去办理住院,江天晓跟在于朗身后,走在南宁的街头。
“于老师,”江天晓忍不住问出这几天以来盘旋在他心头的疑问:“我想问……何盛查到的那些信息,他是怎么查到的?”
“找关系,”于朗语气轻松:“这行做久了,什么人都认识一些。”
“噢……”江天晓暗想,于朗是不是经常被什么巨贾高官请去看风水啥的……
“走吧,”于朗扭头看江天晓,嘴角向上勾了一下:“咱们两个也有事要做。”
江天晓快步跟上,五脏六腑像泡在温水里,心肠都软了。他能感觉得到,于朗对他的态度渐渐和最初重逢时不一样了,于朗越来越频繁地对他露出微笑,耐心解释他的困惑……
到酒店,办好入住。这次有标间,江天晓和于朗一人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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