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使的术法,结合了月、云、雷师、风伯、雨神之能,且施放至最大极限,令在场众人好不震撼、好不惊异。
湘夫人从来不愿研习骇人可布、用以争战取命的术法,她取来天宫所钦赐的神器-断流剪,并唤微风为她招来数朵白云。她便以这把剪子与云彩,快速织成一套五彩华丽的嫁衣,让东皇身旁的妻妾们个个钦羡不已。
最後……
「少年,你将做何打算?」东皇於心暗忖。除却飘风以外的六位大神一方面希望裴曦别表现得太出色,一方面却也不希望他出丑丢人,坏了司命府的面子。
「屏翳大人……」裴曦四处张望後,对云中君说道:「如果我令天界的云河全数消失,不知您是否介意呢?」
云中君听了先是愣了一会,而後暗笑在心里,但犹然面露微笑地答道:「要是真的消失,我可要昏死过去啦……」
毕竟,筑建云河之路可要花去他不少的心神与气力哪。
裴曦道:「可是,我想不出还能让什麽东西消失……啊!其实也无妨,若冻雨前辈回来了,肯定就能恢复原状的。」
「冻雨前辈?」此言一出,所有大神的全都怔愣住了。
惟见,蓝芒在裴曦周围不断扩大闪烁,深蓝色的远古文字自光芒中不断现出并逐渐笼罩在天台上空。在众人连眨眼都不及的一瞬,云河之路……竟全数消失无踪了!放眼观去,四周只剩广大湛蓝的天幕,连一丝云絮也不复看见。
惊呼、赞叹之音还是在过了一刻後才陆续传出的,一开始,大夥还不清楚发生什麽事,只当风神飞廉发了威,让云河之路全数移位了。
云河归无,灵力也近乎归无。裴曦双腿一瘫跌坐在地,飘风立即上前扶住他。
可几欲昏厥的并不只裴曦一人。
东皇身旁有妃子胆子小的,来不及开口尖叫就倒下了。云中君呆愣了半晌,才对一旁的东君说道:「羲和,我忽感眼前一片昏黑……你能将我扶正吗?」
「可以。」东君先让他坐到地上去,随後口中念念有词,一团光球至胸口缓缓挪出,东君便将它推入云中君体内,不一会儿,竟使他恢复了大半元气。
「日宫秘法精神转授。」东君呼了口气,让身体得以适应霎时间耗损过多气力的状态。「屏翳,那招费去你太多心神了,这下就没事了吧。」
「这……难道是?」
「是的。我已习成此法,今後……云便能与日同出了。」东君笑道。
「太好了,屏翳。」湘夫人说。
「是啊,太好了。」飘风也开口:「再也不必听你发表那些消极、令人提不起劲的言论啦。」
「嗯。」云中君觉得欣慰,强忍住目眸中喜悦的泪水。「如此,尽管云河之路尽数消失也无妨,我有信心能令它再次筑起的。」
「对……不起……」裴曦气若游丝地喘声说道:「吓着您啦,抱歉……」
「不打紧的。」云中君先是爱怜,後是赞佩。「你也累着了,先休息吧。但是……那化有为无的术法我怎麽没见过呢?原来司命府留有这一手,羲和,你知道吗?」
「从不知道。」东君望着天台上其余大神,大家都摇首否认。
只有河伯略知其一。「此招是……少司命大人用以歼灭山妖的秘法。如果我的猜测无误,这应是冻雨前辈教授给少司命大人的…」
裴曦的「没错」两字还哽在喉咙里,东皇便拍掌示意礼官宣示第五试的内容了。多数人都知晓,东皇有意隐瞒冻雨的事蹟行踪,那法阵他是识得的,只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提及罢了。
「第五试-觅宝。八位大神一同出发,找寻隐在密林深处的万年寒冰,此为本次武祭优胜的奖赏。哪一对先寻得了,它便是属於您的。」
地点在人间一处寒冷无人烟的北方山林,终年下着皓皓白雪,湖面从未有破冰成水的一天。耐寒动物与山间鬼魅并栖在此,几千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大人们的手上都已有了地图,现在请食下这枚核枣。不久後,它将消去您所有神能,但请不必担忧,人间的三时辰过後就会恢复。待锣声敲响後,竞试便开始了,下官秉东皇大人圣旨,预祝各位大人平安顺利。」
礼官揖身後,退到天台下了。
飘风正要吃下核枣,裴曦连忙制止道:「飘风……我没了体力,恐将成为你的阻碍。这场竞试……就算了吧,失去神能,我们又何异於凡人?畏惧风寒、疾病、魑魅、妖邪,精怪们凡受过天人的气的,肯定会趁机反噬……恐怕、恐怕大家……」
「裴曦,别再说话了。」飘风见了他的模样,很是疼惜地回道:「我负着你,你尽管睡便是了。来,张嘴吃下吧。」
「这……」正当裴曦不知该不该顺从飘风的意思时,一曲歌声由会场外头飘了进来,就一再重复那几句辞儿、那几个音调。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哟!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江的水若是清澈,可以用来洗涤我的帽带。若它污秽不堪,我只能用以洗脚了。)」
「是人界的民间歌谣<渔父>辞。」东君很快地听出来了。
这辞的引申意义在於「讽刺当权者昏庸无能,让贤才美者不显於世反遭怨妒。」灵均曾以渔父之名作成一篇短辞,其中也引用了「沧浪之水……」四句。
有人乘坐木筏自众人头顶飞腾而过,他左手拖着两名被敲晕的小官,右手平举并捻起剑指,仅在一瞬就穿越天台来到东皇座前。
「护……护驾!」卫兵们慌成一团,天界和平甚久,他们哪里知道应变作战的方法呢?
来人的指尖已然抵住东皇咽喉,一时间大神们惊讶地说不出话,民众更是吓傻了眼。有些人哇哇啊啊地大嚷起来,有些人拔腿就跑,深怕自己也遭遇不测。尽管人潮拥挤,靠近天台这方的人根本动弹不得。
「全退下吧。」东皇一声令下,后妃、礼官、卫兵、下人们个个抱头鼠窜去了。大神们神能渐失,也无法上前做些什麽事。
「好久不见,堂兄……」东皇的语气仍是平和无异:「这次的见面礼来得突然、来得惶恐、来得措手不及啊。」
「哈,穆琛!」冻雨直唤东皇的名,「你的聪明害死了自己,大神们现在无力与我抗衡了,他们的部下也全在另一处竞试,谁还能助你呢?你是糊涂一时哪!」
其实冻雨早已循飘风琴声觅得此处了,他待法竞过後才现身的原因,是想让天界众人目睹且赞扬裴曦的能力。
「哟……」东皇微笑:「堂兄所言『属於我的东西』的意思……难道是众人所能猜想到的东西里最为昂贵的一项吗?」
「不是。」冻雨否认,并道:「去叫『那人』来见我,并且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庆典。否则……我将以大司命的神能夺去天后的性命,就同当年杀死裴曦母亲、也就是你的亲妹-昭华公主的情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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