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了伤,勉强支撑到现在已是勉强。眼前之人虽然如神仙一般,却不是真的能起死回生的神仙。
看来自己定要葬身此处罢了。只是心中想到大仇未报,更是激愤,鲜血喷涌而出。
“你?怎么了?”他慌了,用袖子挡着他的嘴边,只是鲜血涌出,又岂是袖子能够挡住的。瞬间鲜血染袖,红了半边。那人眼中灿若星子此时却是真的急了,乔文心想:没成想居然身死异乡,没成想道临死之时居然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最好,此人怕是将要成仙的精怪,为何生了一副谪仙样子,真想将他从云端拖到泥地来。
他侧了身子,血沿着他的嘴角滑过。
不想污了他的袖子。
“酒,还有酒……水沉说过酒是最好的药……”那人喃喃道,一手抱住他,一手却是抄过落在地上的酒坛子。一倾,那壶酒已经出了大半。
可怜自己,本就是孱弱的身子,一壶酒呛到他的口鼻,入口辛辣。这一次却不存了什么心思,只伏在他臂弯咳嗽。
只是这样一来,命也已经去了大半,鼻尖呼出的气息也是灼热。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般死去。
那罪魁祸首仿佛被吓得极大,一边念着“这样怎么办,如何是好。”
只是他抱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便不能动作,反应到身上,只能抱紧自己。
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若是自己,遇到垂死之人定不会相救的,个人生死自由天。
现在他十分不希望那人也是存了自己这样的心思。
嘴巴里血腥味重的厉害,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昏昏沉沉,眼前一片黑暗,开口道“我没事……”一句话未说完,眼前只余一片黑暗。
霜筠眉头紧皱,眼前的人类实在是太过虚弱了。气息弱似游丝,自己抱着,生怕把那游丝掐断了。
若是水沉在便好了。
他眉头忽地又舒展开了。
双手掐诀做兰花,一道青光破空而来。他将那东西塞到那人嘴里,那人身上的伤痕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也平缓下来。
“我便说,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比的过自己的内丹呢。”
霜筠将那人放在地上,眉眼弯弯对伏在地上的人得意道:“我可是救了你呢。
他十分高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于是,桌上的酒都被他拍开了泥封,红布甩到了脚下,和一地酒坛静静躺在一处。
明早记得的话,定要让水沉看看的。
霜筠倒在桌子时这般想到。
一个人的无意闯入,一只妖的无意救助,竟是将一人一妖缚在一处。难怪佛语有言:众生皆是缘。
☆、章二 名之宝玉
前文说到,山中有大片竹林,寻常人不得随意进来。老人们说道,从小时便已经见的这竹林。不知多久,日久聚三方清气,便化作了一只修道的竹精。这片竹林皆是竹精本体,周围设有结界,寻常人是无妨的,修仙闻道或是杀气深重之人,却是进不来的。
那些杀手本就受命寻仇,身上早就带上了血气,不用近前,早就迷失在山中。乔文此时,真该说是命不该绝。
霜筠醒来,发觉眼前阳光刺眼,眼睛酸痛,不自觉地以手覆眼,嘴里发苦的厉害,自己少有醉酒,如今想来昨日的确实是喝的多了。
抖落身上一身浮雪,刚起身便发觉自己的脚下一地酒壶,还有趴着的一人。他忙起身扶起那人,搭脉却发觉只是身子受凉却无甚大碍。只是一身血污,全和衣物沾在一处。
离着竹林不远之处,却见着一处姹紫嫣红。芍药含烟,又夹杂着白色的素馨,生机勃勃甚是好看。雾气氤氲中,显出一眼温泉。雾气中走出一人,霜筠赤脚走上湿润的青砖石板,一片素馨花自动避让开来,让他可以走上前来。
早先被自己收入袖中的那人被安置在温泉边的一块青石板上。
霜筠卷了袖子踏入水中,一身的青衫入水,丝丝缕缕的荡漾开来。
小小的花妖从叶子中探出头来,盯着霜筠和地上的那人。边上一丛丛的小草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承烟又想偷看霜哥哥了。”
“承烟羞羞脸。”
花妖卷起自己身上的叶片,挡住了重重花蕊,气急败坏道:“别听他们胡说,胡说。”说完便卷了自己的花瓣,“承烟才不会做这种事。”
霜筠已经将人靠池边,一边将他身上的血污洗掉,沿着他的周围,池水一丝丝荡开血丝。那人身上的衣物残破,被霜筠甩到池边。许是酒气未消,那人身上未受伤,气息绵延,竟还是在熟睡。
小花妖把叶子从自己的花瓣拿开,疑惑地问道:“霜哥哥那个人怎么了?会死吗”
竹妖所酿之酒用了竹林之中的解忧,寻常人饮一杯便能睡三天三夜的,又何况当时自己灌了不少,此时听见花妖之言,不禁莞尔道:“傻丫头,这人是睡着了。”又一边看到那人眼下青灰,在加上自己脑中残破的片段,大概也拼凑出一个遭人追杀的故事。
小花妖抖动着自己的叶子,巨大的芍药在池边摇曳,好奇地探头探脑。霜筠瞧着它一眼,道:“女孩子不该偷窥男子沐浴,承烟,你该出去的。”
“才、才不想出去。”
这边草丛里又是一阵阵的叽叽喳喳。
就是说承烟偷看,羞羞脸。
承烟就是喜欢看男孩子,不要脸。
胡说胡说,你们走开。
“霜哥哥,你为什么要自己帮他呢?”
是霜哥哥法术不行,我先前也不能帮着移形了。
“你胡说,霜哥哥明明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会移形。”
霜筠看着这群小妖吵吵闹闹,待到声音静了下来才说:“你们该出去了。嗯,便去帮霜哥哥采北峰的蜂蜜罢,水沉姐姐要的。”
“好啊好啊。”一排童音齐齐答应。
霜筠这边听着这边吵吵闹闹,不久化作一个扎着小小团子的女童和一群青衣小儿,一群人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霜筠对这群小孩子实在无奈,一边施了法术隔开结界。
他将那人头上的发带解开。头发掉落下来,一边将手上的头发用水湿了,细心地帮他把打结的发丝散开来,又是一阵又一阵的红色。幸好这池水本就不是死水,不久,便变得清澈如昔。
霜筠将他靠在池边,待擦净了他脸上的水分,发觉这人皮相长的极为不错。看样子不过是少年年纪,不过面相已经长开些许,既有青年的俊秀,又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
毛巾抹过他的眉眼的时候,那人忽然张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霜筠。
那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夏日中缀满星子的夜空,眼睛里皆是他的影子。只是那种眼神杀气太重,突如其来的一眼让霜筠怔了怔,一瞬,那人复有闭上眼睛。
呼吸绵长,竟是又睡了吗?
少年气息平稳,睡颜显出几分安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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