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外清阴接药阑，晓风交戛碧琅玕。子猷死后知音少，粉节霜筠谩岁寒……这是霜筠名字的出处吗？”宝玉的年纪正处于青年与少年的交接点，声音清脆磁性，轻轻念着，竟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是。”
霜筠的名字出自罗隐的《竹》这是后来霜筠懂事之后才在书上看到，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如今却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来。好似……自己被人记住了。多难得，一只妖，竟然被一个人……记住了。
霜筠愣了一愣，轻轻咳了一声，首先走出门口道：“既然你吃饱了，那我们便出去，好了。”
“唉……霜筠等等我。”宝玉拿起碗，将碗还给店家，见到霜筠在远处走着，见他许久未过来便停下回眸看他，他才匆匆追着霜筠的脚步出去。
街上实在热闹，连着街边也挂着一盏盏的花灯，部分挂在摊前，明晃晃地照着。几个孩子正站在一边，踮着脚想去够，实在够不到了才拉着周围大人的衣角，早就等在一旁的大人们将手里的花灯塞在他手上，大大小小才走了回去。霜筠看着宝玉盯着他们看，道：“怎么了？”
宝玉微笑道：“没什么。”
霜筠走到摊前，宝玉看着霜筠同老板说了些什么，这才拿了两盏花灯过来，这是这花灯怎么看着不对？
“怎么了？你的表情怪怪的。”
宝玉：……
“没什么。我过来拿吧。”
霜筠捡着人少的地方走着，穿过市集，人群便渐渐少了。灯火通明，宝玉抬头一看便见着一间灯火通明的店铺，匾额上写着“万千斋”。
当门的柜台却空空无人。宝玉不露神色地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字画笔墨，花瓶摆件，首饰珠宝，应该是古董店了。
霜筠屈指在柜台上扣了三声，喊道：“墨色。”一道黑影掠过，叫人看不及他的身影，一条黑影就站在身边。一个嘴里叼着鱼干的男子靠在台边，懒洋洋地道：“叫小爷做什么？哟，哪里拿来的水灯，你被哪家姑娘看上了？”
霜筠：……
霜筠握拳轻咳一声，道：“……笑离呢？”
黑衣男子这起身，转身走到柜台里，走动时才发现男子身上的衣物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走动时浮光掠金。“他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说着，一边将身子一变，变作一只黑猫，跳上了柜台。
霜筠一惊，回头一看宝玉仍是一脸淡然，这才放下心来。
“哦，才发现是个人类啊，蛮淡定的。”那只黑猫坐在柜台之上，一条长尾在后面甩来甩去。
“猫妖而已。”
黑猫一噎，一只猫竟然仿出人声的“哼。”
“咳，隐草呢？”
黑猫便舔爪子，便漫不经心的说：“我去阁楼拿。”一边从柜台上轻巧地跳下，优雅地迈着步伐走了出去，哪里有原来迅速的样子。
两人这边静了下来，霜筠问道：“你不怕我害你？”
“是你，我不怕。”
“你怎么知道的？”
“……”
“不愿意答就算了。”
“你和那个……姑娘提过。”
☆、章五
两人安静了下来，霜筠看着柜台上细细的木纹，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以前大概看过相关书籍，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漫天神佛？地狱恶鬼？怪力乱神？”
“这大概说起来可能要很久了……”
“你说，我听。”
宝玉的眼睛黑沉沉的，许是找回以前的一部分记忆，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先前的懵懂，反倒生出几分沉稳来，大家子弟。
“大概同传说一般，这个世界，先天造化的便是仙，魔。大能沉睡后，便是凡人繁衍的时代。后来有生物死物感先天灵气，欲修仙道，这个过程人便是修真者，草木动物山石便是妖精鬼魅。这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类还是变成灵魂，除了少数，皆进入轮回转世。仙、魔、妖、人、鬼并存，人妖鬼居人界，另有仙界于九天，魔界于极北，是为三界。”霜筠自书架中抽出一本《中州纪实》，递给宝玉“你看一下这个，大概便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宝玉翻开手里的书卷，并不是印制，很明显是一个人的手稿。听着这话便道：“没有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留下你？”
宝玉合上书卷，对上他略为慌乱的眼神，问道：“那……为什么？”
“我……”霜筠呐呐。
一个木盒扔到了柜台之上，那只黑猫友变成了人形，正懒懒撑着下巴，“你们说什么呢？”下巴一抬指着盒子道：“在里面，自己看，记得回来要找我老板记账。”
霜筠打开了盒子，那颗叫隐草的，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草，而是一颗拇指大的绿色珠子。宝玉低头让霜筠将珠子挂到自己脖子上，他瞬间嗅到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
“这是让我隐去身形的东西。”
“没这么好的效用，不过差不离，这一掩盖你身上的人味。这样他们便会以为你只是化形的妖。”霜筠将珠子藏到宝玉衣物内，帮他整理好衣物。
宝玉在他脖子边嗅到：“你是什么妖精？竹子精？”
“是。”
“我闻出来了。”
墨色重重地扣着柜台，引起他们的注意，道：“你们差不多可以走了。”怎么，看起来就这么……不顺眼呢？
霜筠卷起那本书，道：“这本书我便拿走了。”
黑猫一脸不耐烦地挥手，道：“走走。”
霜筠又带着宝玉另外去了一趟裁缝店，给宝玉做了两身成衣，此间还是霜筠充当着向导。待到两人从门口出来之后，天上的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似乎隐隐显出几分诡异。
宝玉站在门口，回头看着裁缝店，却见着后面只剩下一片黑暗，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在如何表现地淡定，他本质还是一个人。
街上的人隐隐都透出几分诡异，按照人类的时间算，这个时间段应该散的差不多，但是街上的人却有增多的趋势。
先前街上走的大多是男子，即使有女子，大多还是娇羞的多些，但是现在的女子多了起来，而且衣着暴露，身上仍有许多花纹，他并非不懂青楼女子，但是这些女子不是一两个，而是大部分都是这般穿着，若是他在这时候还看不出不对劲，他才真的是心智未全。
街上的人比肩继踵，宝玉未注意，霜筠已经离着他走出很远。待他回国神来，已经不见霜筠的影子。
一个摊子坐着个美丽的女子，见他看他便嘻嘻笑着，“好俊俏的小哥，你是一个人来的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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