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青色石板铺成的小路,九百九十级青石碧阶连着上方那宏伟不似人间的楼宇。
温浅停下脚步,闭目缓缓舒气,遇冷所凝的白雾氤氲在他口鼻之间“到了”
“嗯,到了”君痕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不远处的楼宇。
“走罢”温浅撤去了周身的结界,抬步便踏上了石阶,君痕随在他身后,不过一会功夫,便见零星三两香客结伴,有商贾闺秀,有官家小姐,更有歌女农妇平民百姓,这些人不分贵贱,亦无论年龄,都想在这新年的初日为接下的一年许下美好的心愿。
晨钟随着洒下的第一道阳光敲响,鼻处尽嗅得淡然芳香,凝心凝神,门庭处候着身着蓝白道袍的道人,个个面上肃然,为首身着玄白道袍的道人有些焦急的踱步,似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
君痕见这阵势嘴角微微抽搐道“这是在等你?”
温浅步子顿了顿,颇为无奈道“同玄翎说了几次,他执意不改,便也就随他去了”
此时那道人已瞧见温浅,丝毫不顾形象的大步走来,扯住温浅袖子便又急急朝内走去,还不待温浅开口,一声严厉呵斥便阻下了他动作“放肆,怎敢对贵客无礼”
那道人一听,瞬间撒手转身便躲了温浅身后,一套动作做的那叫一个轻车熟路,直看的君痕一愣一愣。
温浅也不恼,抚平了被道人拉扯有些微皱的袖口,唇边带笑“又何必同玄昕一般计较,她的性子又岂非是一日两日这般”
“就是就是,掌门师兄你老是这般苛刻,当心伯伯不要你”玄昕从温浅身后探头扮做鬼脸,清脆的女孩儿嗓音如黄鹂般清脆动听。
“胡说什么?”被玄昕唤做掌门师兄的道人一袭青色衣袍缓缓走来,面如冠玉,眸似雪,如墨的青丝被冠牢牢束起,薄而透白的唇更显得此人难以亲近。
玄昕冲他吐吐舌又缩回温浅身后。
“女娃娃?”君痕诧异,若不是玄昕开口,他打哪儿也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儿
“怎么,不像嘛?”玄昕回头撇撇嘴。
“这是玄昕道姑,玄翎掌门的五师妹”温浅侧首向君痕介绍
“不得无礼”玄翎皱了皱眉看向温浅,以往年间都只温浅独身前来,今日却有旁人一同,这不得不让玄翎在意起来“这位是?”
温浅不在意笑笑,虽答的漫不经心,但也足以让玄翎重视起来。
“君痕”
第12章 第 12 章
“你魔障了?”君痕二指拎着瓷杯微晃,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的红梅。
温浅不答,端坐轻抿杯中茶水,火盆中炸裂的木炭清脆作响。
“他可知晓你身份?”君痕无趣扔向一旁,转而凑到温浅面前瞧着他,他本就比温浅高,从此处恰好可见温浅所垂下的长长羽睫在面上打下扇形阴影。
温浅懒洋洋嗯了一声便算作答,随即又道“他本已修得半仙,离飞升也不远了,再者泰山的变化又怎瞒得过他们,知于不知,又哪里来的那般重要”
“倒也是这理”君痕含糊答着又凑近些许,温浅觉察怪异,放下手中瓷杯一抬首便撞上君痕的下颚,所幸未用几分力,倒也不觉着痛,他微微蹙眉“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君痕正欲开口,便听得一声斥问。
“你们在做什么!?”
玄翎面上虽无异色,但眸中的怒意却结结实实显露出来,他身侧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玄昕,身后的紫袍男子眉眼弯弯“看来好似打扰了二位的好事”
但这着实是不能怪这三人,主要是温浅同君痕的姿势太过引人遐想,君痕本就比温浅高些,又单手支撑探过去的身子以保平衡,温浅又恰好抬头,从门那处看去,就像是君痕正欲吻上温浅一般。
温浅皱了皱眉,伸手便拂开君痕,也不顾他摔的狼狈,起身面带嘲讽“倒是有好一些日子不见了,玄音”
“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我都不知原来你好起这口来了”紫袍男子面上含笑。
君痕着实有些稀奇,这种神情倒是他第一次在温浅面上见着,玄昕不知何时溜到他身侧,一脸崇拜瞧着他“听说你是天君?”
君痕一愣,随即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本君正是”
“那你和咱泰山神比,哪个厉害?”
君痕一滞,虽他不愿承认,但着实还是苏篱更较厉害些,但若他承认苏篱厉害岂不是丢了他天界的脸面,不成不成,君痕瞧一眼身侧温浅,心中便有了法子,他故作疑惑道”他们这是?”
别说玄昕还真回头看去,只一眼便兴奋起来“我同你说,这叫相爱相杀”
“嗯?”君痕有些摸不着头脑
玄昕瞧了瞧四周凑到君痕耳侧压低声音“伯伯前年次上山时,大师兄不在殿中,是玄音接待了,他不知伯伯身份所以调戏了伯伯,然后晚间玄音沐浴时,伯伯便使了法召了一堆丑男丑女扑进去,可把他气着了”
“噗”君痕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这倒着实也是温浅会做的事。
“说正事”温浅斜目瞥了眼笑的欢的君痕“愿簿拿来”
玄音双手递上,面上也敛了笑意,温浅自腰间抽出折扇,悬于愿簿之上,撩袍盘膝坐下,口中默念法诀,一时屋中温度骤然下降,尽管燃着火盆,却仍旧冷的不行。
源源不断的法力包裹着愿簿,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从其中飘出转而又被吸进扇子中,温浅的面色有些发白,君痕见状,起身复又坐于温浅身后,法力连着传于向温浅,待金芒渐稀,温浅才停了手,被薄汗打湿的额发有些凌乱的粘在额前,君痕自他身后扶住他。
温浅有些力竭的靠在君痕怀中,这几年常于人界,无心修炼,再者人界阴气本就没有冥间之重,还需时常替苏篱修补残魂,难免实力不如往昔,尽管温浅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君痕此次会陪他一同前往的原因。
“可还受的住?”君痕低声问道。
“无妨,只法力消耗的快些罢了,你未免太过小看我了”温浅拂开君痕扶他的手臂,伸手端过桌面的茶盏,待饮尽余茶,方长舒一口浊气。
“今日再此住下可好?”玄翎望向窗外静静开口,玄昕在一侧偷偷笑道“大师兄你还不死心,每年如此,你可……”话还未尽便听得温浅低低答了一声好。
“三师兄,完了完了,可得让二师姐给我瞧瞧了,我莫不是得了幻听?”玄昕扭头扯了玄音的袖子哭丧着脸。
“是得好好瞧瞧”玄音面色正经”瞧瞧你那脑子里整日都装着些什么?”
“装……”玄昕面带促狭”你想怎么拐二师姐”
瓷盘跌碎的突兀声自门外响起,玄音面带警惕看向玄昕,伸手便去拉了门,门外无人,唯有一堆破碎瓷片,伴随着茶叶的清香在阳下氤氲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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