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洛奇眯起了眼睛:“是魔核的缘故吗?
我记得王储殿下还没有融甲,一般凯斯特战士在成年的时候就会选择融甲,那也是融甲的最佳时机,但是王储殿下却并没有这么做。
那么,王储殿下不融甲,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呢?”
白晓一惊。
臧锋淡淡看了洛奇一眼,却并没有说出否定的话。
白晓不敢置信,却不是因为臧锋的隐瞒,而是他跟臧锋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这件事。
“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出这只精灵的尸体。”
臧锋并没解释自己的“病情”,而是说回了当前他们需要解决的难题。
苏眉跟洛奇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愁苦地皱起了眉。
但白晓没有动,他依旧定定地看着臧锋。
臧锋察觉到白晓的注视,回过头来,金色的眸子和白晓的眼对视。
静静的几秒后,白晓忽然开口:“我没有发现你的情况,这么久,我一点都没发现。”
臧锋动了动嘴唇,他觉得白晓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是他不明白这个“不对”具体是哪儿不对,又是为了什么不对。
不过很快,白晓就直接抛出了问题。
“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近乎质问的语气,却并没有引来臧锋的不满。
臧锋抿紧了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很复杂,没必要。”
白晓的眼睛微微瞪大。
没必要?
心脏像是被谁忽然拽紧,然后往里面充进了味的空气,不断膨胀,把肺腑都挤占得没有呼吸的空间。
好难受。
白晓猛地低下头,掩去自己发酸泛红的眼眶。
臧锋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像是横生的荆棘,在白晓的身体里野蛮生长,顺着血管扎根在他身体里的每个地方。就连呼吸都能牵扯着发疼。
——最初成为生命树的时候,白晓有暗自窃喜过,因为生命树跟王族是不可分割的。他以为自己跟臧锋之间,成为了一体,成为了不可分割。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即使是生命树,他跟臧锋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缩短半分。
“那我们继续找骨头吧。”
白晓退却了,这一瞬,他暂时失去了当初忽视身份差也要追求臧锋的勇气。
白晓抬起头,他的鼻子和眼眶都有些红,但眼里没有泪,声音也很平静。
他重复道:“时间不多了,我们继续找骨头吧。”
洛奇跟苏眉都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们没有说话,但心知肚明。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白晓的话应了一声,然后默契地走开了些。
这种时候,大家应该装作没有看出白晓的异常,然后若无其事地让白晓慢慢平复情绪。
可是,臧锋不明白。
臧锋一把拉住了要站起离开的白晓,视线扫过白晓红了的眼眶和鼻头,眉头微蹙。
“你哭了。”
陈述的语气,声音里却有着只有白晓听得懂的动摇慌乱。
臧锋在担心他。
白晓知道,并且心里还是会为这一分温柔的关怀而心动不已。
可这种关怀还不够,这只是和“你好、谢谢、再见”一样的东西。让人心生好感,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距离臧锋的心还很远很远。
“你在难过。”见白晓不回话,臧锋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并且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
白晓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臧锋的眼,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装着疑惑,干净明白地像是在责怪白晓——你在气什么呢?
白晓的心中腾起一股怨怼。
为什么你就不懂呢?你都说出了那样的话,为什么你还疑惑我会难过呢?
冲动的、质问的话到了嘴边,马上就要化作利剑冲向臧锋,但话到了牙关,又被白晓死死咬住。
——不,臧锋没有任何错,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不是早就清楚的吗?
白晓的喉头滚动,吞下刚才那迷了心窍的怨。
白晓深呼吸了几下,平复情绪后,他看着臧锋,采取了自己一贯的做法。
直话直说。
白晓看着臧锋的眼,说道:“是,我在难过。因为你刚才说我没必要知道你的病情,这在我听来,就像是在说‘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臧锋怔了怔,然后眉头蹙得更紧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白晓看着臧锋严肃的表情,像是要从中找出说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心中淤积得几乎要腐烂的浊气,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净。
“那么,那是什么意思?”白晓放松下来,身体有种用力过度的酸软感,他悄悄挪了挪刚才因为紧张紧绷到发麻的腿,继续问道,“没必要让我知道,是我没有知道的资格,还是另有隐情,暂时不能让我知道?”
臧锋表情认真,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学生,一字一句都透着真诚:“你有资格知道一切,但我暂时不能让你知道。”
白晓心中一动,追问了一句:“我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是因为我是生命树?”
臧锋点头:“嗯。”
白晓一噎,品味着心里涌出的酸苦味道,一边骂自己“自作自受”。
“还有,因为你是白晓。”臧锋补充道。
白晓抬头,眼睛瞪大——这是他们殿下说出的话?
臧锋看出了白晓的惊讶,但他不明白,只是把自己的话说完。
“因为你是白晓,我愿意让你知道我的事。我不会欺骗你,但有些事我认为是对你有害的,我会隐瞒下来。所以,请原谅我的蛮横让你难过了。”
“因为我是白晓,因为我是我?”
臧锋微微疑惑了这绕口令一般的话,然后点点头:“嗯。”
白晓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但同时,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飞了起来。心脏里像是被放进了一百只兔子,蹦蹦跳跳地让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白晓无法再压抑,他张开双手扑上前抱住了臧锋。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臧锋傻住了。这还是他跟白晓第一次如此的亲密接触。
白晓的重量对他来说很轻,但是拥抱却很有力,用力到他能隔着胸腔感受到白晓的心跳;白晓的体温有些高,发梢扫在他脖颈的皮肤上的时候很痒,他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在颤栗。
这是很陌生的感觉。
陌生到他的末梢神经都在发麻,深藏于凯斯特人血脉中的捕猎欲在蠢蠢欲动。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白晓把头搁在臧锋宽阔的肩上,声音带着笑,“我理解你对我的隐瞒行为,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对你的关心。所以,如果你认为可以告诉我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你的事。”
臧锋的身体有些僵,闻言只硬邦邦地回道:“嗯。我会的。”
白晓松开了臧锋,脸上已经满是笑意。他站起来,说道:“那我们继续找骨头吧。说起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嘿,苏眉、洛奇,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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