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的算术不仅能发挥到无穷尽,而且还能加以变化。比如听弦,创建者聂政,是用古琴作为载体来发挥。金旋子用收音机,徐云风凭借风声雨声和流水声,以及任何自然的声音。这都是听弦发展出来的变种。把听弦发挥到极致,却并非以上几个诡道高手,而是当年给徐云风和赵一二带来了无穷痛苦的楚大。
楚大把听弦的算术用在了唱戏上,至阴而凶残,连金旋子也无法破解。最后是败在了领悟了听弦的徐云风手里。而且徐云风当时已经掌握了四大算法,才勉强设局捕获了楚大。如果但凭听弦,徐云风的埙声,还远远不是楚大的对手。
徐云风永远只有发挥天生的能力,和学习既有的算术,王鲲鹏比他高明很多的地方在于,王鲲鹏能够根据算术本身去创造新的法术。
自古以来,天生异禀的术士都不可能有创造新法术的本事,以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学习。当然也有少数例外,比如八思巴和黄裳这种千年难遇的人物,不能作为惯例。而那些能够创造出新的法术,在前人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术士,全部都是先天资质平常,为了让自己的能力提高,就在算术的基础上加以演变的术士。只有这种人,才有动力去这么做。比如王鲲鹏,比如楚大。当然楚大的动机更专注,他就是要做一个阴伶,为了这个目的,导致自己走上了歪路。
所以自古以来的术士,真正的推进者还都是天资普通的聪明人,只有他们才有不断创造的动力。这点理由,放在王鲲鹏身上,得到了最深刻的印证。
王鲲鹏现在七星御鬼术散了,诡道的五大算数最出类拔萃的只有看蜡。所以他干脆就一门心思,把看蜡加以演变,他明白,听弦能演变,看蜡也行。
所以在红水阵上,不止了看蜡的十七个木桩,贴合看蜡的十七个蜡烛。木桩的顶上都放着长明灯的灯盏。看蜡的初衷是让鬼魂替术士计算。王鲲鹏却从徐云风指挥阴差的方法上,得到了启发,用看蜡驱使神丁和夜叉。
七星战法以来,王鲲鹏一直没有直接和人交手,只是把动手的差事交给了徐云风和几个镇守者。但并不等于他不能动手。只是他需要等待值得自己出手的人出现而已。
现在张家岭就是能够逼迫王鲲鹏出手的人。
张家岭把降魔杵夺过来了,神丁失去了降魔杵,立即熄灭,恢复到长明灯的灯火。但是并没有熄灭。张家岭拿着降魔杵,护住自己的前胸,他的耳朵十分清晰的听到了凌冽的破空声音,从声音中,张家岭能判断出这是一把三头鱼叉,是镇海夜叉的兵刃。
张家岭也能听见三头鱼叉刺向的是自己的右肋下,于是手臂回转,降魔杵挡住了自己的右肋。就在降魔杵即将于刺来的三头鱼叉相碰的时候,降魔杵突然在张家岭的手里变得乌有,张家岭这才意识到,拿着降魔杵的神丁是虚无产物,那么降魔杵当然也是一样。
只是张家岭的眼睛看不见,他耳朵再敏锐,也想不明白神丁、夜叉和降魔杵都是看蜡的黑烟所化。
这就是王鲲鹏挤兑张家岭的原因。让张家岭表面上占尽便宜,其实吃了巨大的暗亏。
三头鱼叉锋利的叉头已经插进了张家岭的皮肉之下,张家岭的右肋剧痛。胳膊伸长,把三头鱼叉的后柄攥住。稍稍扭转,三头鱼叉只能刺入张家岭的肋骨,有两个叉头顶在张家岭的肋骨上。中间的叉头比两侧的长一寸四分,所以在肋骨中央深入一寸四分,但是由于张家岭的力道巧妙,这一寸四分的叉头,刺入肋骨间的缝隙里,绕过了肝脏和心包,虽然刺入很深,却没有伤及内脏。
张家岭也是老一代术士的宗师人物,能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下,选择让自己受伤的程度达到最小。
王鲲鹏已经知道了张家岭的力量,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张家岭的力道并不是跟方浊那样无穷无尽,而是必须要触碰实体。
不过张家岭的反应速度,王鲲鹏还没有计算出来。
所以另一个神丁的长矛刺向张家岭的速度更快,张家岭的肋下被三头鱼叉刺入,身体不能立即翻转,长矛是长武器,势道更凌厉。张家岭万万不能用身体去抵挡这一击。
当长矛的毛尖刺入张家岭后背衣服的一刻,张家岭把眼睛睁开了。肋下的三头鱼叉和背后的长矛全部化作黑烟散去。
十七个木桩上的长明灯也瞬间熄灭。长明灯油盏化出来的神丁和夜叉顿时消散。
张家岭看着身边的十七根木桩,慢慢的点头。王鲲鹏用手把蒙在眼睛上布条扯了下来。慢慢的走向张家岭。
张家岭一言不发,弯腰把刚才王鲲鹏取下放在地面上的眼镜,捡起来,伸手把眼镜摊着。
王鲲鹏走到张家岭的面前,“谢谢。”然后把眼镜接过来,戴起来。
张家岭沉默很久,才对王鲲鹏说:“如果我不闭眼睛……”
“那我就输定了。”王鲲鹏诚实的回答,“我知道你的眼睛厉害,而不是耳朵的听觉。”
“谁告诉你的?”张家岭问。
“这个还真不是老严,”王鲲鹏说,“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他说他见过的高手,有一个眼睛特别厉害,有一个耳朵本事不弱于诡道的听弦,还有一个人能御鬼。只是当时他不信这些东西,我想了很久,能御鬼的当然是老严。既然如此,另外两个人肯定跟老严有关系。普通人怎么分几次看到三个厉害的术士呢,所以我就想到了,他是一次看到的三个人。后来我知道了能御鬼的是老严,还有两个就好查了,两张一严,你们在研究所里的工作记录没有了,可是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还在。”
“你师父是在把铜镜交给你的时候,说的这些?”张家岭问。
“我知道铜镜不在你身上。”王鲲鹏说,“但是并不是因为我拿了铜镜,我师父没有把铜镜给我。”
“那你怎么会知道不在我身上?”张家岭继续追问。
王鲲鹏轻松的说:“因为在你来之前不到一天的时候,我见到了铜镜。并且让我师父的女儿把铜镜带走了。”
“赵建国把铜镜给了他女儿,”张家岭好奇的问,“而不是给了你?”
“师父看见我跟着老严走了,”王鲲鹏说,“他一定是不想让老严知道铜镜的下落。”
“这么说来,”张家岭点头,“的确是很有道理。”
“我师父对老严的态度很不好,在大鲵村,我知道他们见过。”王鲲鹏说,“如今看来,他不仅见过老严,也见过你,还有张红玉。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和张红玉被老严排挤,也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甚至和我师父有关。”
“是的。”张家岭说,“你太聪明了,比你师父更聪明,聪明的人活不长。”
“刚才我们的比试,”王鲲鹏说,“是算我赢了,还是我输了。”
“不用在激将我,当然是你赢了。”张家岭说,“我没资格跟你讨要铜镜,但是我得去找老严讨要说法。老严现在穷途末路,我却休息了十几年,身强力壮,铜炉我拿得到。”
52书库推荐浏览: 蛇从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