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慕容飞就已经警告他,此时上大江山必死无疑的话言犹在耳。
但这就像是在饥民面前摆了美食佳肴,却只准他看不准他吃的残忍酷刑。
他愿意相信来救他的慕容飞绝对是真实的,只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一定是慕容飞所说的时间静止。
只看见相机里的鬼影还不够,他要去亲眼见证!
白河,终究是忍不过这一关,决心动身前往大江山。
妖魔鬼怪充斥的地方,不是人间。
是人心。
第四章
赶到大江山连峰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到让四周景物难以看清。
以往接近子夜才会出现的雾气,今日却提早了时间,渐浓的白色冰雾弥漫在树林之间,让白河难以辨识路径,更似传达着凡人勿近的警讯。
白河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硬闯入白雾之中,凭着印象与他深为信赖的直觉一路前进。
白天的时候,这条山路会让游人感受着阳光映射入参天古木的舒适,与微风轻拂的凉爽;一入夜晚,陡然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呼啸林间的冷风,让人背脊生寒,看不清的视线,即使胆大如白河,也不由自主的生起惧意,微微缩着肩膀。
但白河依然没有退缩。
他已经走进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白河,这条路他绝不回头。
举起手看着腕表,路程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这里本该有座神社,他却一直走不到。
白河开始感觉到一事,他好像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头有些晕,目光甚至有点失焦,有一种瞳孔无法收缩的昏沉感,有些像吃了安眠药的感觉,但他知道意识是清楚的,但精神始终无法集中。
这状况,莫非就是传说的“鬼挡墙”?
他去过不少灵异地点,从未有遇过什么灵异现象,也许是这原因造成白河的胆子较大,又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
但这一次,遇见慕容飞后,开始遇上各种曾听闻过却不曾经历过的灵异体验。
要说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再次举起手表,又过了十五分,所走所见的景物依然一样,夜风更冷,风声中似略略可闻细碎的声响,好似说话的频率。
白河感觉到自己的背,越来越紧,肩膀也越来越重,他伸手揉了下后颈,僵硬到连转动也有点痛苦。
一阵风迎面而来。
白河乍时一阵寒颤,脚步也立刻停下,他强烈感觉到全身寒毛直竖,虽然眼前什么也没有,但他确确实实地知道,前方有人,不对,该说是……
鬼。
而且是非常多的数量,正逐渐靠近他。
不知是风太冷,或是内心剧烈泛开的不安蔓延了全身,白河握着手电筒的手掌,无法控制的微微发抖,手电筒的光线跟着他的手颤抖着,更是照出了一片悚然惊惧,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
快回头!快离开!不要再前进!
蓦地!
灯光一灭!
唯一的光明,倏地被无际的黑暗完全吞食!
恐惧成功的占领了白河的冷静。
呼吸急促的白河用力拍着手电筒,试图想说服自己手电筒是因为电流接触故障,更可能是电池没电,绝不是什么灵异现象。
脖子越来越痛,冷汗也越流越多,四周聚集而来的压力越来越强,甚至有些人太多而空气闷窒的难受,白河颤着手急忙翻着背包里的预备电池,黑暗中越是翻不着越是焦急,蓦然手一滑,背包掉到地板,白河忙蹲下身去抓,终于在背包里翻出电池,但当他换上了新电池后,手电筒仍没有任何反应。
白河心里更是紧张,蓦地想起手机的夜灯功能,他马上掏出裤袋上的手机,想利用手机的微弱光亮看清四周。
一按开,白河乍时瞪直了眼,全然不敢移动他的视线。
眼角余光发现到他的周围……
层层疊疊的无数黑影不停在移动,而且只离他周身三步的距离!
幻觉……这是内心因紧张而产生的幻觉……绝对是幻觉!
白河的头更加地发晕,他的喘息益发地急促,目光与焦距在此时全然无法集中,他觉得他的瞳孔在放大,意识在飘散。
白河拼命的眨眼,想要让意识与视线清楚,却越是徒劳无功,想站起身,竟觉两腿完全没有力气,更似牢牢被紧抓!
浑身疼痛冰冷,呼吸窒碍不顺,他再次抬起头,昏沉的目光,看着黑暗的前方,前方是空荡荡又虚无的山路,当下是孤立无援又求助无门的自己,背后是看不见又近在咫尺的妖魔鬼怪。
他知道。
这下,不管是想往前或是回头,他已经没有任何生路了。
慕容飞说过,现在他进入大江山,只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人性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有人提点自己了,偏偏不到黄河心不死,以为自己胆大包天,以为自己有那能力面对。
直到走上不归路的一刻,才要来害怕、才要来后悔?
却已是后悔莫及。
意识逐渐涣散的刹那!
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住白河的颈子,仿佛为白河灌入了生命能量,压在白河头上、颈上、背上如铅一般沉重的压力,乍如云烟,荡然无存。
压力消失的刹那,白河宛似听见头上传来凄厉的惨嚎声,正想回头看是谁,领口已被人从后方猛力提起!
同一时间,就见来人手掌稳稳地向前一推,一股无形的力量不疾不徐的扫出,即便连看不见的白河,也能强烈地感受那这股深沉的热气,其气流之势宛若扇开般地的向前袭卷而去!
仅止瞬目的时间,肉眼所见是无声无息的虚无飘渺,但白河知道他在生死一瞬间,已被这个人从鬼门关中救出,同于刚才的惨嚎之声,四周激荡开来的尖叫声音回响不已。
光线蓦地亮起,手电筒又回复了正常的照明功能。
白河站稳身子,借着些微光转头看这个救命恩人。
救他的人却不是猜测中的慕容飞。
对方很高,比之慕容飞,白河要更抬头看对方,当他清楚恩人的长相时,白河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自己的震惊!
“你……你是!”
这不是那位地狱拉面店老板吗!?白河大惊。
“司马杀生郎。”
来人戴着圆椎笠帽,手指轻压着帽沿,那音频、那嘴角的笑、那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的长发,一看就能马上认出的特色!
司马杀生郎,低沉的嗓音就如同其人,稳重醇厚如深水静流,其名也如慕容飞般,好似在古装武侠剧中才会有的名字。
他的个头很高,头上的笠帽低戴,帽沿遮住了眉目,只见得帽缨束正的端正下颔,厚薄适中的嘴唇抿着坚毅的弧度,鬓角同发型修得一丝不苟,只是有整齐的胡渣来强调出他略带粗犷的潇洒性格。
饱满挺直的鼻梁有着刚正不阿的态度,他还穿着束袖对襟长袍与缠腿布靴,束在颈后的黑色头发长至臂弯,双手沉稳地交付于身后,正气凛然的架势,使得周遭的妖气各自走避,活脱脱如古装剧中被时空倒错而出现在现实社会的侠客,只差背后没背上把兵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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