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里停放着十多辆四轮的长形推车,推车上全都盖着白布,不用说我也知道白布下面是什么,在角落处还摆放着几口漆黑发亮的棺材。
"这里是个临时的停尸厅,应该全是今天…不,应该是昨天送来的。"刚毅男沉声道。
"我说…还要再走下去吗?"大胡子小声的插了句话。
"你认为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刚才我和两位老板碰到的时候,不是试着撬过铁门吗?那铁门纹丝不动,就算现在多了一个人,你认为有用?真是白长了一张有气势的脸!"眼镜男应道。
大胡子嘟囔着"死人的地方有谁会来偷东西,难不成铁门铁窗是防死人的,这鬼地方就算开着大门也没人会来,这殡仪馆…。"
"少他妈废话!"刚毅男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大胡子立刻就闭嘴了。
"看,那里有道帘子。"我指着左侧角落里小声道。
刚毅男朝眼镜男点了点头,他们两人又朝那边移去。刚毅男移动到帘子右侧,眼镜男侧身靠到了左侧,然后刚毅男猛得拉开了帘子。
我战战兢兢地朝里看去,只见里面还是停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我嗅了嗅,在这几个平米大的地方充斥着说不上是什么药的药水味。
眼镜男将打火机朝里照了照随后说道"这里是化妆的。"
刚毅男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朝里走去,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没来得及多想就见刚毅男二话不说。猛得就掀开了白布...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没事,怕什么,这还是个美女,嘿嘿。"眼镜男嗤笑了一句。
听到他这样说,我才睁开了眼晴看了一眼。
"死了没多久,就是脸色有些黑了…。"刚毅男顿了顿突然道"等等,你们看她的脸!"
"算…算了,我们就不看了。"大胡子拉着我颤声道。
"是啊,我也不看了。"我咽了咽唾沫道。
"孬种。"眼镜男不屑地白了我们一眼,接着低头去看女尸去了。
过了好一会,他们两人才皱着眉头出来了。刚毅男望着我和大胡子动了动嘴道"死者的脸部周围有一道如细线一样的手术刀划痕,从额头朝两边划去,一直到下颚汇拢,好像有人要把死者的整张脸皮给撕下来。"
我和大胡子都吃惊不已"把…整张脸撕下来?!"
此时我们四人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四周又是一片死寂,望着大厅里躺着的一具具尸体,我的全身已经冰凉无比,如堕冰窖。那隐藏在暗处未知的恐惧仿佛一下子吞噬掉了我们四人的精神。
眼镜男手中的打火机火光渐渐暗了下去,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
"现在又只剩下黑暗了,就像这个打火机,油尽灯枯,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眼镜男顺着墙壁瘫坐到了地上。
"无法预知的恐惧比什么都可怕,现在剩下的只有等待死亡了。"刚毅男叹了口气坐到了地上。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我们四人瘫坐在墙边伴着尸体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辈子干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没有?反正也要死了不如说来听听?"大胡子小声问道。
"我最后悔的就是因为生意完全疏忽掉了女儿,当得知她早恋,我动手打了她,最后女儿吃安眠药自杀了,呜呜…。"刚毅的男人突然在黑暗中哭泣地像个孩子。
我们三人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有静静地坐着,过往的所有记忆如同一幅幅画面一样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一次陪完客户,酒后驾车撞到了一个年轻人,当时我很害怕,吓得六神无主,就连下车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最后我开车逃逸了。"眼镜男静静地说道。
"我最后悔的就是为了钱,不择手段,最让我心里不好受的就是我违背着良心将一批劣质的外国冰棺(水晶棺)卖给了这所殡仪馆,我赚了大笔的死人钱,呵呵,呵。刚才你们在外面大厅里看到的那个冰棺,也是我卖的,呵呵。"我傻笑着道。
我们三人放声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声过后,变成了无声的抽泣。
"大胡子,你呢?"刚毅男抽动着鼻子问道。
"我?我没有后悔的事呢,嘿嘿。"大胡子嘿嘿一笑,笑得格外的古怪,似乎跟我们一样这笑里也夹杂着许多的辛酸。
"不可能,人没有不后悔的事。"眼镜男停止了哭泣。
眼镜男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传来了响声,声音很怪,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唱歌,歌声很低很模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唱出来的。
我示意几人不要出声,然后竖起耳朵倾听着,接着我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旋律。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已经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有个女人在唱往事只能回味这歌。"我压低声音道。
"反正也是死,还怕什么,走,去找找声音在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哎呀…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刚毅男正准备站起,却突然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两下就没声了。
我摸索着摇了摇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接着我又摸到了眼镜,最后我去摸大胡子,摸来摸去也没摸到,我快要疯了。
"你们怎么了,你们快起来啊,大胡子!你去哪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禁绝望了"出来,你快出来!来吧,把我也杀了吧,呵呵。"我苦笑着吼道。
我的怒吼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夹杂着那首歌一起回荡,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循着歌声传出的方向摇晃着前行,此时我心中已经不害怕了,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吓到我?
"哧~。"黑暗中传出了划火米的声音,不一会眼前就亮起了火光,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蹲在那三口棺材中间用火柴点着蜡烛。
"你终于出现了。"我舔着嘴唇苦笑着说道。
那男人点完蜡烛,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我冷哼了一声"我一直都在呀,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我。"
"什么意思?"
随着男人缓缓的转过头,他那张脸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很令人胆颤,我害怕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了声"大…胡子为什么会是你?!"
那个人居然是大胡子!
"为什么不会是我呀?嘿嘿。"大胡子脸上完全没了刚才那种胆小如鼠的畏缩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慑人心魄的平静。
大胡子慢慢将手伸向了中间的一口棺材,然后猛的一推,棺材盖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歌声立刻从棺材里清晰的飘了出来。
我愣愣地看到棺材里一个卡带录音机正悠扬的飘出"往事不能回味"的音乐,更今我震惊的是棺材的几个面上挂满了一张张人脸!或男或女。每一张脸都用化妆的手法,使得那一张张脸显得白皙妖冶,就如同一张张活生生安详唾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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