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走不得,任你寻路,兜兜转转还得归来。
而长长的街道最远处,一个身影摇摇晃晃而来,手上拎着不知什么东西。
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城里,一声一声,如催命的铃,离穆少何与梅瑾行越来越近。
☆、第三十八章:绣禾(1)
一队人马,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走。
“自从梁大人辞官后,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在队伍最后的一名一脸麻子的监察司忍不住,向旁边的人抱怨。
方脸监察司瞄了一眼前面的轿子,里面坐着他们的新领头,点头:“每日跋山涉水,下乡进城,几乎要把荆南走遍,真是怀念在昌乐的日子,准时上下工。”
麻子监察司越想越不满:“你瞧瞧我们抓的是什么人,好几个还是我们在昌乐抓过的,怎么搞的,现在又来一遍?”
方脸监察司无奈:“谁管的大牢?是前面那位大人放出来的?”
一直默默注意他们谈话的,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监察司骑马靠近,压低声音:“那牢房里的术士,这个好像没归穆大人管。”
麻子唉哟了一声:“这权利没给完整啊。那归谁管?”
年纪比较大的:“据说移交给暗卫了,但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方脸一脸疲惫:“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年纪比较大的似有所感:“等所有术士被抓光吧……”
“抓了又放,有必要?”
“这次被抓的术士,却是不能活了……”
没有人说话了。
荆南国君的举动,明显是昭告天下,他要灭术士、还清明,术士家族在一连串风雷厉行的打击下,步步败退。
属于术士的时代,要过去了吗?
若没有了术士,他们这群监察司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前路漫漫,身为下属的他们,也只能跟着前面滚动的车轮,脚步不停。
随着那人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穆少何站在马车上严阵以待,血龙游走在下,隐藏自己的身形。梅瑾行透过掀开的布帘,视线紧紧盯着外面的人影。
等到人停在马车前面,穆少何盯着他,脑子有瞬间的熟悉感,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穿着一身码头搬运工的短打,干涸的血在上面留下黑色的印记,他有着英俊的面貌,只是被隐藏在狼狈之下,手上拖着一个一人那么大的麻袋,猩红的血水从里面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条长长的拖拽痕,一直从街尾划到街头。
男人面对居高临下的穆少何,眼睛都不抬一下,只说:“趁天还未黑,赶紧走吧。”他绕过马车,直直朝前走,穆少何见来的只是个落魄人,笑:“这里被阵法笼罩,没找到破阵之法,也不过是在这里绕来绕去,浪费时间罢了。你让我们走哪去?”
那男人脚步一顿,回头,话中语气有所波动:“你是术士?”
一直藏在马车上的梅瑾行这时候也爬出来了,对着男人喊:“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清瘦青年立在马车旁,那五官却是一点不会让他忘记的:“辟血人。”
“对,如果我当年没听错,你叫谷迟?”
男人嘴巴紧抿,面容锋利,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
谷迟本是术士高子希的手下,两年前与另外十人奉命前往各地寻找珍稀辟血人,最终寻到梅瑾行,为了躲避其他术士家族闻风而来的杀手抢人,谷迟带着被扮成姑娘的梅瑾行绕路回到昌乐。梅瑾行逃跑后,谷迟为尽快找回梅瑾行,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放飞千魂鸟,最后被监察司以“私自养蛊”的罪名关押起来。
穆少何也认出这个只匆匆撇了几眼的男人,笑容收起,对他并无好感。
反倒是梅瑾行主动问现在这个城是什么情况。
谷迟没看梅瑾行,反倒朝穆少何走了几步,问:“你是术士?”
穆少何:“是。”
谷迟不信任,说话的语气依然冷冰冰:“术法厉害吗?”
穆少何笑里藏刀:“还行。”
梅瑾行知道穆少何为自己当年的遭遇鸣不平,叫了一声穆少何,意思是让他好好说话。
谷迟眼神微动:“穆少何?如果是你的话……”
穆少何上前揽住梅瑾行,两人直接在马车边缘上坐下,有洗耳恭听的意思。
谷迟细细咀嚼了穆少何三字后,双眼放光,一改之前的冷漠僵硬,把现在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当时谷迟做高子希手下是有把柄被握在手里,他心爱的姑娘绣禾赫然在祭品名单内。为了救她,谷迟拼死也要带回辟血人。
结果高子希未按承诺放人,依然将绣禾做成引虫蛊。
被困在大牢的谷迟寻机会逃了出来,恰好撞见引虫蛊被曝晒烈日的百人阵仗,谷迟打晕一名监察司,穿上他的衣服,在几百人中找到不成人样的绣禾,他不忍看着她这样痛苦死去,在夜里制造混乱后,将绣禾偷运出去。
绣禾被烈日曝晒多日,已经奄奄一息,同一时间,监察司发现大牢里少了一人,派人抓拿谷迟。谷迟害怕绣禾被发现,匆忙将人藏好后,自己往相反方向逃跑,结果寡不敌众再次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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