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黑漆漆,他什么也看不清,便拿了一块石子扔下去,没有水声,也没有落地声。那石子凭空消失了。术士本就是一个胆子不大的人,看这里
诡异,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一个孩童的叹息,稚嫩的声线,带着苍老之感,似乎近在耳边,又远在天涯。
他一个激灵,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以及身旁的井。
术士暗示自己听错了,打起精神寻找出路,却找不到离开的办法。无奈之下,又回到井边。这次,他搬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朝井扔下去。
这次,等了好一会儿,一声非人的惨叫突然从下面穿透地面而来,没叫完就戛然而止,接着是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撕咬、咀嚼、爬行……..各种声音交织,在空荡的洞里回荡,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呢?”
“后来我饿得要死,没办法,只能下井,寻求出路。谁知……”术士似乎不愿回忆当时看到的情景,艰难道,“下面是更大的空间,然后,挤满了各种东西。”
“各种东西?”
“对,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井下是一个巨大的炼蛊地!”
由数十种生物互相吞噬、厮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便成为蛊。比如要炼蛊蛇,那么就得将很多蛇养在一起;要炼蛊鸟,就是鸟类的厮杀;而蛊虫,便是各种虫子………
术士在井下见到的,是成千上万的、各式各样的生物在厮杀。
惊慌失措的术士,夺路狂奔,而那些渐渐成形的蛊却对他视而不见。发现这个现象的术士,壮着胆子,偷偷带走了一条受了重伤在角落奄奄一息的蛊虫。
这个消息一经传播,术士们都沸腾了。大批的术士前往南方,想要找到那个地方。十年间,大都无功而返,以及少数人消失在茫茫森林中。
但大家都没放弃追寻,十年后,又有两名术士误入。这次,只有一位侥幸活着出来。
这位术士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脸上坑坑洼洼,都是被咬出来的伤痕,有的地方深可见骨。他说那口井下,汇集了整座山头的动物、昆虫。而这些蛊物也与传闻那般,不会攻击人。两位术士沾沾自喜中,犯了一个错。
他们杀了一条赤尾蛇。
杀戒一开,所有蛊物都盯上了他们。
这个活下来的术士眼见另一个同伴被吃得只剩下白骨,拼尽全力,拖着半残的身躯,逃了出去。
这件事后,关于这个洞窟的传闻不断涌现,术士不但不害怕,反而趋之若鹜,每个人都想着一探究竟。经过近百年探索,术士们死伤、失踪无数,才令这处地方的位置清晰起来。同时大家发现,只要不在下面杀生,术士们便能安然带走里面的蛊。
在这之前,还有两个前提。
一是,只能偷偷带走一只蛊,多了,反而会被其他蛊盯上;二是,不要在禁闭之时进去。
禁闭之时,从春天雨水时节开始,井下空间便只能进,不能出,一直到十年后的秋霜时分,出口才重新出现。这个玄机被发现后,术士们恍然大悟,之前失踪术士的去向也有迹可循了。
所以术士们,只有在每隔十年的冬日,才敢进入洞窟。
没有人知道十年间井下的残酷,也没有人知道,禁闭之时胜出的蛊物,是什么模样,最后又到了哪里。
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有人说,恰好因为地形,导致无数生物进入井下;有人说那个井不可能是蛊建造的,因此推断定是有先人在此处布了一个阵法,作为自己炼蛊的场所………五花八门的推测都有,其中有个术士提出,或许井是禁闭之时存活下来的蛊物建的。
“十年的时间,足够孕育出一个鬼——一个有思想有能力的山鬼。”
这个观点被其他术士嗤之以鼻:“蛊物绝对不可能成为山鬼之类的东西,最多变成邪祟。”
那个术士却说:“那可不一定。比如,活下来的,是一个人呢?”
“他杀死数以万计的蛊物,在十年里继续活着,那他出来后,又是什么呢?”
但他的说法并未得到其他术士的支持。
“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么多蛊物,坚持十年,怎么做到呢?除非他本就不是人。”
那位想法独特的术士听了,灵光一闪:“或许,最后的蛊物,变成山神呢。”
其他人却是哄堂大笑。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为了嘲笑那名术士,把那个地方戏称为万神山,意为井下所有东西都是山神的化身,山神无聊自己吃自己呢。后来传开了,便真这样叫下去了。
☆、第四十六章:死局(2)
“据传,在春天的某日,当暴雨挟带狂风而来,万雷惊惧,鸟兽皆无,下尽七天七日的暴雨后,万神山便进入禁闭之时。”竹林居士伸手接了天上落下的细雨,树叶上沾满水露,显得格外青翠。竹林居士眉间有忧虑之色,他怕穆少何为了梅瑾行会不顾一切闯进去,耐着性子劝说:“如今正好是春分时刻,贸然进去,若是遇到禁闭之时,我们便是白白送命。不如就在此处守着,等那个术士出来。”
穆少何站在万神山那处神秘的洞口,手扶在洞口,朝里张望,面上没有表情,显得有点冷峻,听到他的话,赞同点头:“当然不能随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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