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铮愤怒地吼叫:“又要带我去古墓?真是日了狗了!”
“小徐将军,请恕我无礼,方圆百里之内,这可能最安全的地方了。”
九色开道,走入墓道深处,经过前室、中室,直达后室。所有值钱宝贝都没了,包括精美绝伦的唐朝壁画。
地宫后室的棺椁已被运走,露出底下金井,暗潮汹涌的黑洞,徐树铮不敢往下看。
金井已被考古队扩大,九色将四翼天使镇墓兽扔下去,物归原主,完璧归赵,这是四翼天使的夙愿。
秦北洋找来绳索,绑在徐树铮身上,将他吊入地宫下的地宫。
落到底下,看到地下深潭,徐树铮浑身冰凉,抬头高喊:“这是何地?又是什么水?”
秦北洋趴在金井口喊道:“此乃北京海眼,通往渤海的咸水,就算再口渴,你也喝不了。”
小徐绝望地喊叫:“小兄弟,你不要折磨我,要么现在就杀了小徐!”
井口的人影已然消失。
彻底的黑暗之中,小徐狂奔到深潭边,摸了摸冰凉的黑水,送到舌头上尝了一滴,果然是咸涩的海水。他愤怒地用拳头捶地,躺在地上狂吼,真是流年不利,为何要沾染上那副唐朝棺椁?他又把国会议员曲靖和咒了一万遍,愿他在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这里不就是地狱吗?
喊得嗓子沙哑,小徐又累又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他悠悠醒转,身在地宫下的地宫,早已失去时间概念。不知何时,秦北洋已站在面前,点亮马灯,捎来一大壶水,还有两个馒头。
徐树铮狼吞虎咽地吃完馒头,再无不可一世的威风,缩在角落轻声说:“谢谢。”
“外面贴满了对我的通缉令。”秦北洋摸着残破的四翼天使镇墓兽,面不改色,“昨天,你那几个侍卫里头,有人认出了我的脸。”
“你在军中待过?”
“跟随北洋第六师打过吴淞口之战,还在南苑基地住过一晚。”
“嗯,我有个侍卫原本在南苑服役。”徐树铮节省地啜了几口水,给自己留了小半壶,“原来你是直系的人!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冯国璋?王士珍?还是吴佩孚?”
秦北洋摇摇头:“错了!不管直系、皖系还是奉系,你们这些北洋军阀,都是我的敌人!”
“当今天下,宛如汉末三国乱世,春秋无义战,三国更无义战。但若有一个曹操,能够统一半壁江山,至少能让黎民百姓少受些苦。”
“小徐将军,你自比曹孟德?”
徐树铮苦笑一声:“小徐何德何能比肩魏武大帝?”
说到三国,却是秦北洋最擅长的:“你确是乱世枭雄,胸怀大志,又有权谋,才情纵横,就像曹操亦是一时的大诗人。”
“你究竟是何人?”
“我只是个工匠。”
“小兄弟,老哥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你若被抓到,必死无葬身之地。”
“从我生出来的那天起,早已死过不知多少回了。”
秦北洋并不畏惧小徐的威胁,突然听到头顶有动静,立即抽出唐刀,架在徐树铮脖子上。
上面的金井边缘,探出一张模糊面孔,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北洋!我看到九色了,你一定在下面!”
安娜?
第137章 安娜救北洋
天还没亮,北京老城之上,月牙儿弯弯。
百花深处胡同,一处四合院的门槛口,有位老妇人立于寒露之中。她穿着前清的衣裳,梳妆打扮整齐,犹在痴痴地等那出征的归人。
四合院里的厢房,十八岁的欧阳安娜,正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些天来,她都会做相同的梦,看见一有张少年的脸,貌似仿佛秦北洋,但仔细端详眉眼,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差别。
安娜摸着身边空空的枕头,她在等待阿幽。
今天一早,那十五岁的姑娘独自出门,天黑还没回来。欧阳安娜格外担忧,本想出去寻觅,却被齐远山阻拦。最近国会议员被连环刺杀,京城宵禁,任何人晚上擅自出门都会被抓甚至击毙。
四合院,安静了一整晚。只有门外的老妇人,每夜此时,都要到胡同口等待庚子年战死的丈夫魂魄。
安娜与阿幽各有屋子,但常睡一张床,互相搂抱入眠。这些天,阿幽似有心事,望着屋檐下的风铃叹息。有一回,阿幽给欧阳安娜洗头发,冲洗一头自来卷的乌黑发丝,安娜问她:“阿幽妹妹,你心中有何所思?有何所想?”
“我想起了当年住在北京城里的时光。”
当阿幽还是幼女,被内务府陵墓监督收为婢女,其实是想养到十二岁做性奴。失身危难之际,阿幽用剪刀戳破主人心脏,幸好被北京地方法院宣判无罪,却又与秦北洋擦身而过,跟着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踏上草原驼铃之路……
“你害怕在这北京城里,又会落到魔窟之中?”安娜是杀人无数的海盗之女,拥有南洋爪哇的混血,又在东海达摩山上长大,自有大海般的性格,无论到哪都不会怯场,“你莫怕!朗朗乾坤,姐姐定会保护好你。”
“纵然朗朗乾坤,也会日落月升,昼夜交替呢。”阿幽说话越来越变得文绉绉起来,她用毛巾给欧阳安娜擦干净头发,又抹上桂花油,闻着头发里的香气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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