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为盗墓村的“五条誓文”——因为小木在日本生活过半年,直接盗版了日本明治维新的“五条誓文”名称。
有趣的是,日后的《中国盗墓史》,将上世纪二十年代洛阳盗墓村的改革,称为盗墓界的“明治维新”。
小木的队伍日益壮大,海女也夫唱妇随,跟着他走南闯北。他们再没遇到真正的镇墓兽,倒是挖出好多“伪镇墓兽”——战国的木雕,秦汉的石雕,还有灿烂的唐三彩,都被小木包装成正宗的镇墓兽,卖给北京琉璃厂与上海法租界的古董商,换来了白花花的袁大头。
八年来,盗墓村过上了好日子。所有的销赃收入由小木统一管理,第一笔钱,先给在盗墓中出意外死亡的人家作为抚恤金;第二笔钱,分给村里的鳏寡孤独以及老人;第三笔钱,才奖赏给幸存回来的后生们;最后一笔钱,小木留给了自己和海女,还有两个孩子。
虽然,小木和海女从未拜过天地办过喜酒,但大伙儿都将海女看作盗墓村的女主人,两个孩子也被当作小木亲生的。
上个月,他们刚在山东翻了一座诸侯王墓,挖出来不少好东西,用了几十匹骡子才运回来。为啥这么多宝贝堆在院子里,因为屋子里甚至炕头都已堆满了啊……
此刻,满院子的宝贝中间,还多了一张让小木永生难忘的脸。
阿海撕下贴在右脸的假皮肤,露出蜈蚣般爬过的刀疤,太阳下发出金属色反光……
他在对小木微笑。
仿佛大白天见到恶鬼,小木仰天摔倒在地,将价值千金的东汉青釉陶器砸得粉碎!
“小木,别来无恙?”
“阿海哥……”
他已面如灰土,仿佛目睹死神,双膝一抖,便跪在地上,响起一片瓷碗破碎之声。
“啊!”海女这才认出阿海,当即揽着两个孩子跪下。美丽的少妇摸了摸自己丰满的胸脯,索性豁出去了,“大兄弟,请你饶了我们当家的一命,我可以跟你睡一宿。”
原来这海女天性豪放,并不忌讳男女之事,她也晓得小木怕死,只要能活命,对这种事不会忌讳。
阿海怒了,扇了海女一个耳光。
欧阳樯橹与欧阳连帆两个男孩,颇能领略形势之严峻,立时大哭起来。这一家子四口,仿佛已上了刑场。
盗墓村的后生们听到哭声,各自提了家伙要来救老大。阿海关紧了院门,再用铁棍顶死。他将匕首顶在在小木脖子上,对爬上院墙的人们高喊:“谁都不准进来。”
同时村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似是千军万马包围了这小村落。小木在军阀部队里待过,知道这动静不是开玩笑的,他甚至辨认出了马克沁机关枪的射击声。
马克沁终结一切。
“八年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杀我?”
小木想起八年前,东三省的春天,渤海古国七层石头大墓顶上,他用唐朝的铁锥子几乎刺破阿海的心脏,才得以侥幸逃脱。
“我从来没想过杀你。”
“你可以杀我!但不要伤害女人和孩子,放他们走吧。”小木难得硬气一回,“阿海哥,盗墓村的父老乡亲,请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后生只是跟着我混口饭吃,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不想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盗墓村玉石俱焚。
阿海却摇头微微一笑:“小木,我邀请你跟我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什么事儿?”
阿海眯起双眼,目光迷离地注视院墙外的群山,低声说——
“我们去挖开清朝的皇陵。”
第449章 安娜
三千里外,江海茫茫之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黄浦江大拐弯处的陆家嘴,一座工厂的烟囱正在喷射黑烟,颇像某位诗人刚写完的诗句“黑沉沉的海湾,停泊着的轮船,进行着的轮船,数不尽的轮船 / 一枝枝的烟筒都开着了朵黑色的牡丹呀! / 哦哦,二十世纪的名花! / 近代文明的严母呀!”
民国十七年,公元1928年的春天。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注视黄浦江对岸的工厂。她的背后,矗立着列强们的建筑,那是从苏伊士运河到太平洋最雄伟的大厦,和平女神像如同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俯瞰着初次下船来到这座城市的芸芸众生们。
她是欧阳安娜。
对岸的工厂叫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一听到这名字,还有飞行器,以及公司的总经理叫钱科,她自然想起了秦北洋。
去年,国民政府还都南京。齐远山在军事委员会任职,奔波于南京与上海之间。元旦刚过,欧阳安娜带着女儿九色,还有从永泰公主墓里出来的千年黑猫,告别五羊城与越秀山,乘船来到上海,定居在法租界。回到上海才发现,达摩山伯爵基金,经过投资房产与债券的增值,已远远超出百万白银。
安娜收回其中一栋小洋楼居住,把女儿送到上海最好的法国小学读书,每日有司机与保镖接送。春节过后,齐远山奉命参加二次北伐,终于有了带兵打仗的机会。他在常凯申的麾下,准备从徐州北上,进攻山东河北等省,直捣北京,推翻奉系军阀把持的北洋政府。
三月春光,欧阳安娜渡过黄浦江,登门拜访了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走进开阔的厂区,车间里响起机器轰鸣之声,坚固的实验楼进出西洋人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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