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时觉得脑海里有两个念想在争执,一个说,人要维持自尊就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打自己耳光;另一个说,真正的男人就应该能承担责任,承受委屈,该打脸时就打脸。
小安突然把车停靠在路边,原本路边一个抱小孩的老人像是认识她的车牌,立马往驾驶门方向过来,小安急忙下车,嘴里喊着说:“我不说了吗?路边等着就行了,你抱孩子不方便!”
小安把绕到车头一边的老婆婆送到路边,帮忙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孩,逗弄着。
陈逢时很意外,刚开门准备下车,就看见小安猛然回头,摆手示意让他回车里,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估摸肯定有理由,又关紧了车门。
玻璃稍微下降,一点空隙足够听见外面的对话。
“这周都还好吗?”
“好,都好。徐老板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孩子她娘有音信了没?”那老婆婆的目光中流露出焦灼之色。
“孩子的娘找到了,目前人在现州,结了婚生了孩子,家里环境能凑合。我跟她聊了你们的情况,她答应接管孩子,并且负责给你养老送终。我每个月会给你和她分别打一比钱,每个月月中再把打给你的交给她,别因为人在屋檐下就过份怕她,就冲这笔钱,她也愿意。就算有一天她环境了不稀罕支援了,送你到养老院也完全没问题,所以,有太委屈的事情就得跟我说,也不用忍声吞气。”
那老婆婆千恩万谢,激动的老泪纵横,小安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塞给她并不厚的一叠钱,就催促她们回去休息。“你收拾收拾,后天中午十点,会有人来接你们,一路会把你们送到孩子她娘家里。回吧——”
老婆婆千恩万谢着,小安上车前又催促了一声,就上车开车走了。
陈逢时故意频频拿眼打量她,小安终于说话。“三个月前,死了个同伴。他本来就是拾荒者,完全是冲着战斗的奖金加入,当时灭魔会还没成立。这人别的大道理都不懂,但是很负责很认真。可惜遇到的菌魔本体太成熟,没留神暴露后,被栽赃了连环凶杀的罪名,被警方围捕时中枪身亡。”
陈逢时默然,隐约记得几个月前是听说过一个三连杀的凶手被击毙的新闻。他替这个素未谋面的同伴悲伤,因为他更深刻的体会到,这就是他的处境,也极可能是他的未来。
“我本来打算给她们套小房子住着,每个月固定给生活费。但老婆婆考虑的更成熟,说她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说不准还能有多少年可活,万一人撒手去了,孩子还半大不小的怎么办?就求我找到孩子的娘,只要愿意接管她孙女,毕竟是亲母女,那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着都无所谓。”
陈逢时也就明白了,小安于是设法处理的更周全,就有了现在的结果,奶孙俩不必分开,小有所依、老有所靠。钱按月给,而不一次性支付,就像是驴子眼前吊着的胡萝卜,让人有持续接受这一老一小的动力。
“会长,如果有一天我没救了,拜托给我个痛快,尽量让我爹娘永远不知道真相,实在不行就只让我爹知道,我娘从小没受过什么精神上的痛苦,心理承受能力差,当我失踪的话她还能有盼头,我爹能把真相烂肚子里。”陈逢时触景生情,觉得为防万一必须提前做好交待。
“说的好像受过精神上的痛苦还是好事了?”小安关注的焦点很奇怪,陈逢时没探究,轻描淡写的说:“当然不是好事,我爹就说,我妈心理承受能力差说明她一声幸福平安,家庭和睦,本就是让人羡慕的事情。因为这心理承受能力,就是用承受伤害的代价换来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根本就是人生不幸啊……”
“这话听着有点意思,那你呢?听起来你娘那么好,你还能遭什么罪?”
“本来没有,但我有个说这种话的爹啊!他说男孩子不能太脆弱,经常人为的给我制造精神伤害。”陈逢时说到这里,哭笑不得。“关键我还没办法怨他,因为他说,一直是我自己选择的。他第一次问我愿不愿意接受这种教育时,我刚一岁,后来一直洗脑说我的选择正确,选一次管五年,我一直被坑到十五岁!”
小安没笑,沉默有顷,突然说了句:“这种为你好的所谓伤害,你回头想起来全是满满的幸福,这样的伤害,我倒挺想要的。”
“这都想要,看来你比我不幸的多。”陈逢时早就有所猜测,毕竟叛逆期知道太多性格怪癖的都跟家庭环境有关,也算是经验人士了。
“我们没那么熟。”小安拒绝透露的态度很干脆,又把车停了,淡淡然道:“想好了没?求我,还是放弃拯救及因此失去的一切?还在挣扎?不着急,我给你时间慢慢想。”
小安放大了音乐的音量,放低了座椅,闭目假寐。
陈逢时本来以为聊了几句掏心话,她不会再提,没想到,小安较劲的冷硬还在他估计之上。
这就难办了!
最最可恶的是,小安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车里放着的音乐竟然是:真爱你的云。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这些样动人情感的歌词,又从饱含情绪的男声口中唱出,冲击的陈逢时差点直接投降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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