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盯着我的眼神,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他伸出手指着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你......你的眼睛......你是......”却听不出完整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用那令人发指的声音狰狞的说道:“是啊,你猜的没错。刚才是谁说要取我的灵魂了?现在的情况应该反过来了吧。”
“不!不可能!”青云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他几近疯狂的挥着手,漫天的纸匕首似乎融合进了每一滴雨水向我铺天盖地的刺过来。我冷冷的抬起手,将手中的破魔剑酣畅淋漓的一挥,只见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那些纸刀全部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焚烧殆尽,化成黑色的灰烬附着在泥泞的地面上。
此时的青云道长已经没有了那种妖异的气息,而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后退缩着,几乎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我死死的握住那散发着寒意的破魔剑,一步一步的向那青云逼近,怒气灼烧着我的眼睛,嘴里的腥味更浓了。
终于,青云的身后已是一堵矮破的围墙,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停在他的面前,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道士。青云几乎是低低的哀鸣着说道:“季公子......你放过我......”
“刚才那个被我斩得粉碎的纸鸢,便是你所有法力的元魄所在吧。”我没有理会青云的哀求,自顾自的说道:“纸鸢师如此稀少就是因为他们所有的法力附着在一个纸鸢上面,而你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你将掠夺过来的怨气也附加在了上面。所以你的手法才能如此的鬼魅,但是此时,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说完,我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那青云道士面若死灰,在雨水之中不停地颤抖着。我走近一步,低低的说道:“你本可以杀掉我,但是,你忘了,既然我有破魔剑,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既然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地府之人,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你杀死。”我抬了一下手中的剑:“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来修炼你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法,你罪不容诛。”然后我看着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轻轻的低语道:“你杀死了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你的命,我要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青云那因为极度恐惧而大张的嘴发出任何声音,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然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面颊抽搐着,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他痛苦的哀叫着,但随即被这瓢泼大雨冲淡成微弱的呻吟。无数黑色的怨气从他的身体之中飞散而出,但是接触到破魔剑的寒光,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青云身子一歪,从剑锋上滑出,重重的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我看着地上那具僵硬的尸体,眼前的红色慢慢的散去,冰冷的寒意瞬间将我包裹了起来。我只觉心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乌青的黑血来。我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然后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我刚刚是怎么了?那种诡异的狂喜是什么?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那股神秘的红色已经侵蚀了我残存的理智,让我不由自主的想看到血的颜色。我闭上眼睛,慌乱的甩了甩头,然后努力支撑着自己向回走去。
羽菲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格外的安宁。我看着她,然后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我肆无忌惮的哭着,双手狠狠的抓紧了浑浊的泥土里,用额头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地面。此时的我不再是冰冷的人偶师,而是一个伤心欲绝的人。我哭得天昏地暗,泪水疯狂的用我眼中奔涌而出,仿佛要流尽我这一辈子所有的泪水一样。我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羽菲已经冰冷的身体,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我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僵直的向前扑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泥地上仍旧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我木然的坐起身,环视这周整个空间仍旧被一片阴霾所笼罩着,分辨不出时间。羽菲那冰冷的身体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只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透不过起来。我呆呆的凝视半晌,然后站起身,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仿佛都像是被拆散了一般,散发着剧烈的酸痛。我咬紧牙关,挣扎着抱起羽菲的尸首,跌跌撞撞的向村口走去。
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我不知道我自己摔倒了多少次,鼻梁和眼角已经渗出了血,但是我就想毫无知觉一样的向前走着,渐渐的走进了王城之中。行人见到我如同行尸一般,怀里还抱着一具满是鲜血的尸体,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同时忙不迭的避让着,生怕沾染到晦气。而我就在这一片灰色的目光中径直的向前走着,天地之间仿佛变得一片混沌。
当我撞进家门的时候,身上的力气已经几乎耗尽了。我双膝一软,毫无征兆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百里申听到响动,冲了出来,然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吓得呆掉了。我抬起头,艰难的从已经几尽干裂的嗓子吐出一句沙哑的话语:“羽菲......她死了。”
百里申呆呆的看着羽菲的尸体,然后眼泪缓缓的流了出来。他蹲下来,哽咽地说道:“公子......你放开她吧......我们还是早些羽菲姑娘安葬了吧,也可以让她早些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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