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铜像突然停止了震动,无尽的黑暗霎时被死一般的寂静所笼罩住了。只有沉重的心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里,在这次第沦陷的寂静之中大鸣大放,震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少顷,似乎传来细微的破碎声,紧接着眼前的黑暗开始出现了明显虬盘的裂痕,然后越来越多,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就在我的脚接触到了地面的一刹那,那些支离破碎的黑暗瞬间爆裂开来,一片片的碎屑疯狂的剥落着,露出了鲜红的底色。然后那些红色开始变淡,最后化作一团朦胧的雾气,消散在清凉的空气之中。四周突然豁然开朗,微风轻轻的吹拂着衣服的下摆。我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看着那熟悉的景色发呆。
我居然在宁州的老宅之中。
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甚至闭上眼睛也可以清晰地回想起来每一处地方的模样。我向前走了两步,前面是那淡青色的砖墙,墙头凌乱的杂草,院子角落的水缸,还有那缺了一角的石椅,父亲的书房,我做人偶的密室。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我眼眶一酸,差点流下眼泪来。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已经落了一层浮灰的木门板,然后轻轻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发霉潮湿的木头味扑面而来,房间里面昏暗不清,但是大致上还可以分辨出那些熟悉的东西来。我走了进去,然后眼前似乎晃动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我警觉的回过头,空空如也。
角落里面传来了响声,我急忙走过去,只见昏暗的角落里面躺着一个人,看上去似曾相识,却不知怎的,有些模糊,看不清轮廓。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那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逐渐的震撼着我的记忆,似乎有一段已经褪色的片段在我眼前浮现着,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头痛袭来,脑海之中的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揉搓着,缠绕在一起。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我跪倒在地上,两只手用力的抱着头,背上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外面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像是被乌云笼罩住天空了一般,格外的灰暗。房间中那闷沉诡异的味道熏得我一阵阵的想吐。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腿在冰凉的颤抖着,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丝诡异的异常。
天空没有变的灰暗,变的灰暗的是,整个宁州老宅的颜色。
就像是整个世界一下子全部失去了颜色一般,所有的东西,皆被黑色和白色所覆盖住了,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我惊讶的打量着那如同墨画之中的景物,眉头紧锁。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清醒的头脑也变得混沌了起来,就像是被硬生生打断的睡眠,世界变得格外的朦胧。我冷笑一声,取出一张符纸,一下子贴在了那已经糟软的门框之上。
大地开始抖动了起来,这老宅开始崩塌,瓦砾和木屑纷纷落下,然后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整个房梁猛的砸了下来。我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躲闪的迹象。那根巨大的黒木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猛的想我的头上砸了过来。
就在那木梁快要砸到我头上的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那里。而笼罩在脑海之中的那种晕沉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变得异常清晰。我平静的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院子里。黑白相间的地面让这个熟悉的院落变得有些陌生,强烈的对比感让我不由得有些昏眩。我开口说道:“既然你能制造出这个幻境来,那为什么不让我见见的庐山真面目呢?躲在暗处做缩头乌龟,未免太窝囊了吧。”
前面的空间突然裂开了一条黑黑的裂痕,一个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就像是稀薄的雾气一般,看似异常艰难的向外挤着。最后,一团模糊的人影站在了我的面前。它分不清男女,甚至连五官都无法看清,只能隐约的从那脸的位置感受到一种审视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扫荡者。
“怎么,你还是不愿意用本来面目对我么?”我冷冷的说道。
“想不到公子居然能够进到这个人的幻境之中来,想必不是一般的角色吧?”沉闷的声音透过朦胧的雾气回荡在这黑与白交错的院子里,有些听不清楚。
我绕着那黑影走着,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你虽然能够制造梦境,但是你不是梦魇。梦魇所制造的幻境我有幸经历过,比这个要真实的多。而且,”我指了指身后浮在半空之中的那根巨大的房梁,调侃着说道:“要真的是梦魇的话,恐怕我这个脑袋现在早已经开花了。”
那黑影似乎动了一动,用那嘶哑沉闷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要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谐谑的说道:“你想把百里申控制在梦境之中,然后想渐渐的魔化他的心智,让他为你所用。但是你错了,用这么粗糙的幻境来控制住一个人,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住口!”那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口气之中夹杂着愤怒:“但是至少我控制住你们了,现在,你们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我有些狞笑的看着它,阴沉的说道:“就凭你这点小把戏还想困住我?你太低估我了。”言罢我挥起右手,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我的手中,散发着阵阵寒光,呼啸着席卷着这个惨白的空间。
那黑影惊讶的说道:“你......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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