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十分的微弱,就像是一个饥饿许久的人毫无力气的敲打着。我走过,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那个猎户。他的表情有些躲闪,警觉的打量着四周,确定了没有人之后,他才低低的对我说道:“公子,我能进来么?”
我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猎户一下子钻了进来,似乎害怕被别人发现异样。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急促的喘着气。
“怎么了么?”我微笑的问道。
猎户端起桌子上凉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公子,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来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
“一件事?”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猎户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的说道:“之前我曾经听别人说过,这楼里,死过一个孩子。而且,好像是死在了那个井边。”
我一愣,感觉有些怪异,便问道:“这独楼之中死过一个孩子是很正常的,来了外人,这里面的人就要死,还是说,这个孩子有些古怪呢?”
那猎户摇了摇头,说道:“倒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不过一定要说的话,”猎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他神秘的说道:“听说那孩子死的时候,瓦片是顶在头顶的。”
顶在头顶?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模模糊糊的,捕捉不到。似乎隐隐的出现了一条无形的线,将那口井,那片瓦,还有那盆冰凉的水穿了起来。我点了点头,对猎户说道:“谢谢你。”
猎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急忙摆了摆手,说:“公子千万别客气,我就是个粗人,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然后转身向外走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了他,然后问道:“我给你的符纸,有贴在门上了么?”猎户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溜了出去,消失在那昏暗的走廊的尽头。
“公子,刚才猎户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啊?”百里申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
“只是一个死了的孩子。”我淡淡的说:“不过,我感到好奇的,是那片瓦。”
“那片瓦?”百里申疑惑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事情,顶在头顶的瓦片......”我的声音变得弱了下来,眉头紧锁,脑海中在飞快的思索着。
捕神从窗边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刚才楼主带着几个人,将那死了的胖子拖到后面去了,估计是给埋了。”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突兀的问道:“我记得公子好像说过,那西南方的井,有些蹊跷,这是怎么回事呢?”
“西南方,是里鬼门啊。”我淡淡的说道。
捕神的脸色变了一下,他有些低沉的说道:“里鬼门?难道就是......”
“是啊,里鬼门是阴气极重的地方。”我坐了下来,说道:“一般很少有水井会放在里鬼门的地方,因为那是阴气极重之地,而且深井一般都是通向那阴曹地府,想必那井水之中,也凝结了相当多的怨气。所以,看来这地缚灵是费尽了心思要将这个独楼笼罩在怨气当中。”
说完这番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那死一般的寂静,再一次弥漫在这个不太宽敞的房间之中,墙上的画有些灰暗发黄,上面是一副看上去有些深邃的山中景致。只是,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在烛火的熏烤之下,散发着微微的烧焦的味道。
时间像是被无限期的拉长了一般,整个白天过的似乎格外的漫长。外面的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直至外面天色渐暗,也没有停下来。那些虬盘的枝杈上堆满了积雪,沉沉的,压的快要断掉了一般。我们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漠然的坐着,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独楼之中回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低沉的呜咽声,就像是挤过门缝儿的风一样,夹杂着愤怒,不停地怒吼着。
“公子,明天就是第三天了......”百里申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着百里申那模糊的剪影突兀的印在那渐渐阴沉的窗幔之上,看不清表情。只见他低着头,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害怕的嘀咕着:“也不知道......明天死的会是谁。”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皱了皱眉头说道:“反正也轮不到你。”
百里申似乎有些愤怒的说道:“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了么?”
我一愣,说道:“没有啊......”然后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就算我同情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连那个地缚灵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贸然的行动,恐怕激怒了它,会掀起更大的怨气,到时候恐怕会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
“这地缚灵......真的这么可怕?”捕神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
我站起身,走到那火光苍白的蜡烛前,静静的说道:“那倒没有,不过,在他现身之前,这个范围之内都在他设下的结界之中,就算是地府的使者都奈何它不了。所以......”我轻轻拂动了一下那微弱的火焰,那烛火似乎痛苦的扭曲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
“所以什么?”那种沉默似乎将这个昏黄的房间渲染得有些令人不安,于是捕神小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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