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急忙讪讪的笑了一下,慌乱的解释道:“这......这个倒是没有......只不过......不过......”说到后面就连薛先生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过于敷衍,便停住了声音,不甘直视我的眼睛。
百里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翻过那到窗户走了过来,站在薛先生的身边,看着薛先生,轻声的说道:“公子虽然是地府之人,但是......却同阳世之人无异。薛先生这般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呢?”
薛先生慌忙摆着手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然后转向我,有些犹豫的问道:“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过身,注视着那在灰暗的天空之中孤零零摇动着的那盏诡异的阴阳灯,幽幽的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薛先生张了张嘴,迟疑片刻,然后低低的发出一声“恩”的声音。
“好吧。”我有些黯然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对薛兄和盘托出吧。”然后我突然自嘲一般的笑了一声,淡淡的说:“恐怕薛兄是这世上除了百里申和闵二叔之外,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个人了。”
一阵风吹过,火墙猛烈的摇了一下,就像是快要被撕裂了一般,那不停跳动着的火舌,似乎变成了一张张漠无表情的脸,在这一片灰暗之中,冷冷的注视着我。头上的发带被风吹了起来,挡在了眼前。恍惚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种每天坐在醉月楼之中喝着酒等待着生意来临的那种日子,心里面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抬手将那条淡紫色的绸带从眼前拨开,看着那一片肆虐在视野之中的诡绿,然后转过身,看着那有些模糊的薛先生,低低的说道:“其实季冥渊确实是我自己没有错。只不过......我的身体中,还有着我前世的魂魄。”
此言一出,薛先生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似乎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开始一点点松动了,让我无法停止的将那种沉闷的压迫感宣泄了出来:“说起来,这事情和那阴阳灯,确实有着很大的关系。”
“自打我出生开始,我便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因为我的母亲在我生下来之前,便已经死了。”我平静的说道。
薛先生一愣,然后喃喃的问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冷的一笑,说道:“我的母亲,本就是一个体制奇特的女人。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出生前的一个月,母亲在夜路之中被从阴阳界之中逃窜出来的一个怨魂夺去了魂魄,占据了躯壳,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在生下我之后,那怨魂便如同弃掉垃圾一样抛弃了那具躯壳。所以我从生下来开始,身上便带有着阴气,和母亲一样变成了特殊的体质。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只不过......在我十二岁的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绿色的火光似乎变得黯淡了一些,寒冷的感觉也逐渐的明显了起来。我看了看听到有些入神的薛先生,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我的父亲死了,唯一的朋友路子野也不见了。每天的生活开始变得格外的枯燥。我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一般,终日无所事事,每日便靠从一位云游的术士之处得来的一本《偶型纪》来打发时间。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年多吧,有一天深夜,我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异常的烦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以下为回忆的口吻。)
时已至盛夏,每天晚上都热得要命。我躺在席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被酷热所笼罩着,呼吸之间,感觉到身体里面出奇的热。而且在那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隐隐的不安。于是我便翻身从榻上坐起,抬手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
昏黄的光微弱的笼罩在了这个有些狭小的房间之中。我躺回席子上,盯着眼前那黑影之中的房梁,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仿佛在那黑暗之中,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让我的心脏猛地一颤。
我轻声的低唤了一声:“是谁?”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静得出奇,除了外面那知了无休止的鸣叫之声外,什么也听不到。我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翻身下地,推开了房门,想要去院子里面透透气。
按理说从我的床榻到房门也不过区区丈二的距离,但是我却恍惚之间觉得我好想走了好久。那扇漆黑的轮廓在眼前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模糊,又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清晰。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
恐惧的感觉一下子攫取住了我的神经。我慌忙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不住的颤抖。我曾听老人说过,若是地府之中的鬼差盯上了将死之人,便会把他们熟悉的地方变成通向地府之中的道路,让他们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难道,是有鬼差盯上了我?
我一下子觉得呼吸变得艰难了起来。忽然想起今天便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不由得呼吸急促的跌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那扇平日里熟悉的房门。
而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传来了“叩叩”的两声微弱的敲门声。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在我听来,每一下都如同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我几乎快要透不过起来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谁......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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