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淡淡的回答道:“贱名不足挂齿,在下眠术师薛鸬。”然后便离开了这个有些破旧的客栈。
外面又是一天夕阳西下,天边的落日将这个小镇染成了血一般的苍凉。我走在寂静的小镇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奈的冷。就像是人们那冷漠的眼睛贪婪的注视着内心深处的恐惧,我长叹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夜幕下的小镇渐渐的隐藏在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轻抖衣袖,踏着夜色离开了这个散发着腐败味道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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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先生讲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大家一阵沉默。只有那不时吹起的古怪的风摇动着绿色的火焰和身后那静立的影子。
“之后呢?”上官姑娘怔怔的问道。
“之后?”薛先生喝了一口酒,悠悠的说道:“当天晚上烛阴坟墓所在的山便崩塌了,将整个小镇都掩埋住了。”
上官姑娘低低的惊呼一声,惊讶的问道:“那玉儿呢?”
薛先生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或许这就是她所说的烛阴的传说到此为止的意思吧。烛阴的后人已经彻底不存在了,恐怕也没有人再愿意去探究这个已经崩塌的秘密了。”
“那先生在墓道里遇到的那只怪兽是什么?”捕神在一旁问道。
薛先生一怔,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低低的说道:“这个在下也不曾知晓。不过既然是烛阴陵墓中的事物,肯定不是寻常之类便是了。”
我轻捻酒杯小啜一口,淡淡的说道:“那东西恐怕便是蜚吧。”
“蜚?”众人惊讶的看着我。
“是啊。”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平静的说道:“传说中的上古猛兽,掌控着火种。相传蚩尤战败之后便被收入阴间,应该是地府放在那里守卫烛阴的坟墓的吧。”
“这样啊,难怪那怪兽吞了极北寒玉之后就死了。”薛先生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笑了一声,说道:“只能说薛先生误打误撞。能从那猛兽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的,从古至今恐怕也只有薛先生一个人吧。”
“不敢当。”薛先生对我拱手一揖,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季公子怎么对这生僻之物如此了如指掌?”
上官姑娘用竹笛戳了薛先生一下,有些嗔怪的说道:“薛兄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知道季公子和那地府之间......”
闵老伯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上官姑娘立刻发觉说错了话,收住了声音,略带歉意的看着我。我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没什么,上官姑娘不必自责。季某本来就是半只脚踏进地府之人的。”然后我伸了个懒腰,环视一下四周那有些惨淡的光影,幽幽的说道:“那么,下一个故事该轮到我了吧。”
闵老伯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点了点头,倒了一杯酒,说道:“那么,我就来说一个与我和闵老伯的老本行有关的故事吧。”然后余光瞄到了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的捕神,装作没看见的继续说道:“画皮人偶嘛,一般都是用来陪葬的。不过,我接过一宗生意,这个主顾用画皮人偶可不是用来陪葬的。”
阴沉的风似有若无的从影子的缝隙中卷进来,那种令人寒毛倒竖的嘈杂声更加的密集了。不安和压抑的气氛在这个小院中逐渐升级,百里申的脸色有些铁青了,就连捕神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样。
我有些阴沉的不经意间的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当今圣上痴迷长生之术,所以炼丹师开始风行起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吧?”
大家点了点头。
“有一次我就接到了这样一个生意。”我有些狰狞的说道,风更大了,像是黑暗之中无形的双手,抓住那绿色的火光开始疯狂的撕扯起来,就像是垂死之人,在无力的挣扎着。
第三十话 四个故事(七)
(以下为我的口吻讲述。)
走出阴冷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我在那打更人的锣声就要敲响的时候完成最后一具人偶的制作,带着倦意走了出来。百里申依旧在门口等着我,见我走了出来,急忙迎了上来递上一杯淡酒。我坐在庭院当中的石椅上,看着空中那轮有些朦胧的月亮,心中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皓月当空,怎抵心中空幽之风,斯伊人常在,又奈何若即若离?”我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道,将手中的酒杯举到眼前,看着月色在荡漾的杯中反射出粼粼的光,长叹一声,喝尽了杯中的酒。然后站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
“请问有人在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转过身,看着来人,却不由得一愣。门口那人周身被醒目的杏黄色道袍所包裹着,长长的胡须从下颚垂到胸前,在晚风中轻轻的飘动着。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有些夸张的向外鼓着。
我打量着他,然后平淡的说道:“道长这么晚来,请问有何贵干呢?”
那道士看着我,有些不悦的说道:“在下并非道长,而是炼丹术士。敢问这宅子的主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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