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先生笑了:“对了,为什么要杀你呢,把你打晕就好了。等我洗净了黄小天,再把你放了。”说着话,他突然出手,劈向我的脖子。
他说话的时候,我的手也没闲着,四处乱划拉,正抓了墓碑旁香炉里的香灰,看他要下手,我猛地一扬,香灰迎着风扑的他满脸都是。
大晚上的,亮先生根本没做防备,咳嗽一声,眼睛迷了。他用手揉眼,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他手里的怀表。
怀表链子紧紧缠在他的右手上,怀表被抓在手心里,他五指紧扣,一时掰不开。
“你真是长能耐了。”亮先生闭着眼,一拳挥出来,正打在我的肚子上。我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这老头全身都硬邦邦的,跟钢筋灌注的差不多。
我捂着肚子松开手,亮先生的眼睛一时睁不开,他“啊啊”叫着,用手揉着眼。
这时我看到供品里有瓶二锅头,我拿过来扭开盖子,爬到亮先生上面的台阶,把酒倒在他的头上。
亮先生大怒:“曹尼玛的,小笔崽子,我放你一码,你居然给我耍阴招。我他妈以后再也不信任何人了,是人都是坏种!”
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擦亮了火苗,照着他的脑袋扔过去。他满头都是二锅头白酒,见火就着,“呼”一下火苗起来,把整个头发都烧着了。
亮先生惨叫一声,脱了棉袄,拼命扑腾脑袋。我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背上,他站立不稳,从墓道滚下去,接连压坏许多供品。
他惨嚎着在地上打滚,脑袋上扣着棉袄,折腾了几下不动了。我抹了把脸,从上面下来,不敢过去,用脚踢了踢他,一动不动。
我一咬牙,掰他的右手,刚掰两下,亮先生突然暴起,左手扣住我的咽喉,他全身都是酒气,眼睛眯缝着,应该又能看到东西了。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你去死吧。”
我以为他要捏碎我的喉头,谁知他左手的大拇指留着长长指甲,划破我的喉咙。我括约肌一紧,妈的,这老小子不是要把我割喉吧。
亮先生用左手大拇指沾着喉头的血,在我的喉咙上快速画着什么,好像在写字。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突然从后面传过来,亮先生和我全都飞出去,趴在地上。
亮先生松开了手,仰面朝天,大口喘着。我从地上勉强爬起来,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正是熊大海。他披着军大衣,威风凛凛,把脚收回来,笑着说:“没想到,这大晚上的,竟然上演了一幕狗咬狗。”
我赶紧喊:“熊兄,这人是大坏蛋,赶紧救我啊。”
熊大海伸出手,让我噤声,他说道:“我听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听个大概,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
我三言两语把风眼婆婆和亮先生的事说了一遍,熊大海脸色阴晴不定。
亮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头发都烧焦了,脸色很差,满脸漆黑,只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看看我,又看看熊大海,调头就跑。
我急了,怀表还在他手里。我有个强烈的预感,这次要是把他丢了,恐怕再也找不到他了。这老小子为了隐姓埋名估计都能逃到朝鲜去。
我急着追,熊大海在后面道:“本来我答应过媳妇,再不理这些江湖烂事,偏偏你们两个在我媳妇休眠的清净之地闹秧子,让我赶上了,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他冲着前面的亮先生喊:“亮先生,咱们也算老相识,你跑啥啊,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
亮先生速度极快,墓区那么一大片墓碑,又是躺着的又是竖着的,中间还有很多供品、花环、香炉,墓道又极为狭窄,这大晚上的快速奔跑,很容易出意外。
亮先生跑着跑着,突然身子一矮,整个人摔在地上,半晌没起来。等他再爬起来,我们已经到了两米之外。
我看到,地上有个没卖出去的空墓穴,就是个土坑,亮先生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在墓碑上,碑都歪了,旁边压塌了很多供品。
他满脸是血,从空穴里缩回脚,在地上阴狠地看着我们:“你们别逼我。”
熊大海道:“亮先生,你还认识我不,咱们早先年见过一次。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跟着师父,你们两个还在狗肉馆喝过一顿酒。”
亮先生有点歇斯底里:“认识你妈个比。”
熊大海笑笑:“骂人就不好了。那咱们不谈交情,只说今天的事,就是我赶上了,我不敢说做裁断,只是帮你们谈谈理。冯子旺……”他叫我。
我赶紧应了一声。
熊大海说:“你继承了风眼婆婆的堂口,按说她的仇该报,当时在病床前,你也应承下来了。虽说男子汉一言九鼎,但也分个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亮先生我知道,隐居多年,孤寡老人,没听说犯下什么案子,这些足以洗清他往日的罪孽。他当时犯错,那是大时代的错误,很多人都在那个时代洗了脑犯了错,事无可恕但情有所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是。”我点头。我压根就没想把亮先生怎么样,当时应承婆婆也是没办法。
熊大海对亮先生说:“洪亮,既然话都说开了,你就把冯子旺的老仙儿信物还给他吧。你还当你的隐市高人,他还回去开他的香堂,今天的事咱们都烂在肚子里,一天的云彩就散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奔放的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