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我才知道,曹元已经找关系调离了林场,而胡头儿在年末的一次巡山意外中,被石头砸坏了腰,现在已经回家养伤去了。比较可气的是,胡头儿还没到退休年纪,现在因公受伤,镇里根本没人管,老张带着伤躯的胡头儿去找过很多领导,可都没有下文。老张听说曹元有关系,还挺硬的,便带着胡头儿买了一堆东西去曹元家里,三人毕竟是一个林场出来的同事,这种感情比家里人还要深,谁知道曹元并没有答应,吱吱呜呜说看看,然后也没了动静。
说到这里,老张气得眼珠子通红,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白酒,喝完之后呜呜哭,谁劝也劝不住,不停念叨着,这辈子到底是为了啥。
大家都说张头儿喝多了,把他送回去休息,饭桌上我和其余人不认识,默默吃了会儿饭都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进了山,虽然很长时间没来过,山路还是记得很清楚,很快凭着记忆来到了胡婷婷的老巢前,这里有一片老坟,我不知道怎么呼她出来,便到处喊着胡婷婷的名字。
到了中午时候,她也没现身,我正坐在树下喝水,就听身后有动静,回头去看,差点吓一跳,大白天见鬼。身后站着一个全身白衣,披着黑发的女人,等细看眉眼,正是胡婷婷。
我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吓我。我声音不客气:“你干嘛?”
胡婷婷一句话不说,突然跪在地上,冲我磕头。
我愣了,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我过去把她扶起来,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谢谢小金童受我三个头。”
我暗叫不好,果然头无好头,这些大仙儿做事都是讲究定数和缘法的,给出一个因就得拿回一个果,这头绝对不会白磕。
我说,你赶紧起来说话吧。
她款款坐在我的对面,像是委屈的小媳妇。我看出有事,便问怎么了。胡婷婷未言先落泪:“小金童,你怎么现在这时候才来啊?”
我愣住,好半天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不是我现在才来,而是为了出堂,我也是九死一生。我的事先不说了,你说说你怎么回事。”
胡婷婷悬着泪告诉我,在大概一个月前,这里突然来了四个高手,都是吉林鬼堂的,个个都有大手段大神通,其中有一个还是老熟人,就是在林子里曾经kun尸过的那位。这四个人在老坟这里,布下了一个天罗地府阴八卦的符阵,把曲氏家族的女鬼全部收走。
我以前在林场干活的时候,听过胡头儿说过曲家女鬼的事,那时候还是关东军入侵,这些曲家女人为了保持贞洁,集体自杀,最小的才十二岁,后来当地人有感,便建立阴庙悼念这些女人。
这些女鬼依靠山林俊秀,以及周边人的诚心念力,这么多年也算修行有所小成,个个都有成为鬼仙的潜质,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灭顶之灾,居然会被鬼堂的高手尽数捕获。
我沉默着没说话,我和鬼堂打过交道,更和他们丹东分堂的堂主白德旺结下了生死之仇。我算是对鬼堂有一些了解,他们的堂口是以清风碑王为大仙儿的,手段阴毒,无法想象,如今又捕获了曲家女鬼,他们这是有阴谋啊。
我正想着,胡婷婷噗通一声又跪在我的面前,哭着说:“小金童,我愿随你去,做你堂下探马,端茶倒水、跑腿办事别无怨言,只是希望小金童能帮我这个忙,解救曲家姐妹。”
我看着她好半天,道:“你起来吧。”
胡婷婷擦擦眼,惊喜地说:“你同意了?”
我点点头,“起来吧。我和鬼堂本来就有仇,就算没你,我也得找他们的晦气。不过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现在头顶大事是你要帮我把堂口立起来,名正则言顺,出师要有名。”
胡婷婷终于露出了笑容,跪在地上说:“小金童,我以后愿以你马首是瞻,别无二心。”
我问道:“胡婷婷,你的原尊肉身在什么地方?”
对于一个精灵来说,肉身炉鼎是头顶大事,你再神的大仙儿,如果肉身被仇家所获,有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来,等待你的只有一个下场,陨落。我这么问她,也是想看看胡婷婷是不是真的死心塌地了。
胡婷婷还真行,这小娘们真有种脆劲:“小金童,我的肉身就在老坟里,我愿意以肉身追随你。”
我摆摆手:“我不要你的肉身。这样吧,你去沈阳五龙山,寻到一处青蛇寺,里面的主持师太青蛇师傅是我至交,你把肉身寄托在她那里,她自然知道怎么办,然后你的阴神去沈阳找我。”我把店面的地址告诉她。
胡婷婷答应一声,盈盈下拜。
我站起来:“快去快回,我在沈阳等你,等这些事安排妥当,我就要出堂了。”
交待完之后,我便离开了山区,回到林场和老张辞行。老张说什么也不放我走,于是我又留了一天,和他喝的伶仃大醉。
临走的时候,老张还在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有人偷偷告诉我,老张心里也苦,就在前些日子,他老婆跟他离婚了。老张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在大山里,一年出不去几次,哪个女人也受不了。如今老伙计孤孑一身,也挺惨的。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好默默感叹一声,离开了林场。出了山之后,我马不停蹄又去了赵家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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