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瞎子眯缝着眼看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这次知道了胡三太爷的事,所以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说:“我想整肃一下东北出马仙的堂口,联合各个正规堂子,形成行业同盟,立下出道弟子的规矩和禁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今淫祠黑堂遍地都是,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出马弟子应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瞎子和红姨目瞪口呆看着我。
李瞎子苦笑摇头:“不知道你是胸怀大志,还是幼稚可笑。你何德何能会有这种想法?”
“这还是初步的构思,真要做大了,各方面都需要资金。到时候整肃行业,不能红嘴白牙的去讲,要不然谁听你的,必须利益驱动。那时候就不能以堂口的身份了,起码也是个经济实体,类似公司这样。”我侃侃而谈。
李瞎子用筷子敲着桌面:“所有的堂口都划归到你这个大公司里,出堂必须挂着公司的商标,你来定从业规则……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想弄个大托拉斯啊。”
“到时候我会学华盛顿,归隐山林的。”我说。
红姨看着李瞎子:“老李,你说句话啊。”
李瞎子苦笑:“自古是萨满教,现在是出马仙儿,好几千年过来了,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干过,用商业手段整合巫术。困难重重啊,每家堂口都属于私人作坊,各支一摊,活动范围也就是周边的村镇,他们没有野心也没有能力去扩大经营,加入你这个行业协会,有啥好处呢?”
“协会内的堂口可以互相保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说。
李瞎子摇头:“那这就属于江湖气大于商业气了,最后同盟还是落到义气上。现在的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说你这个协会的成员,丹东镇的老王头遭难了,然后你让沈阳村的李大姐去帮忙,这可能吗?李大姐认识老王头是哪根葱,大老远去帮忙有什么好处?”
红姨也劝:“很多事小冯你还是缺乏经验,咱们出马弟子看事,看好看不好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同道中人的倾轧,两个仇家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你真要成立这么个行业协会,遇到两个仇家的生死斗你怎么办?你帮还是不帮?帮了你也结了死仇,不帮你这个协会还有什么意义?”
我身上那股气全泄了,想想也是,自己算哪个葱,还妄想整肃整个行业。
出堂看事不是做买卖,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行业,从业者大多是性情古怪,和鬼神精灵打交道的异人,常人眼里的“精神病”。把这些人划拉到一块,还没怎么呢,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打成一团。
我意志消沉:“那就没希望了?”
李瞎子喝了口白酒,亮出杯子底:“小冯,你到底有多大决心?”
我看他:“先前有,现在没了。”
李瞎子道:“其实你不必强求堂口同盟,应该从你做起,先立一个行业标杆。广交朋友,传播理念,不要强行同盟,应该物以类聚的顺其自然。”
“那我怎么办?”我问。
李瞎子说:“慈悲心肠交善友,霹雳手段降妖魔!”
我没说话,玩着酒杯。
李瞎子道:“你要不想泯与众人,就必须行事极端,原则分明。先打下小金童的声望,剩下的事剩下再说。”他顿了顿道:“犯罪团伙的金银财宝还是要取出来的,我跑一趟吧,不过不能拿到店里,我掂量掂量看看藏在哪好。”
我说:“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让银狐教主跟着你去。那地方他知道。”
我们在饭桌上商定,李瞎子收拾收拾后天出发,和银狐教主到兴安岭去取宝藏。我和红姨守着店铺,看事拉活儿。
李瞎子联系的这些客户都是小问题,要么疑神疑鬼,要么做噩梦鬼压床。我都不用黄小天出面,带着胡浈浈和胡婷婷两个狐狸精基本上都能搞定。
看事的时候,我还特意参考了王文泰老先生的一些手段,出手就要惊世骇俗,跟变魔术似的,怎么玄乎怎么来。其实解决问题很简单,关键是噱头十足,那些人都心悦诚服,管我叫冯大师。
朋友介绍朋友,客户也渐渐上门,越来越多。我心思倦怠,不想贪多嚼不烂,告诉红姨约法三章,跟风眼婆婆学,一天最多看三个。
这天下午没事,我回到家里,趁着刘茵上班没回来,我打算调用打狐印,看看胡一在里面施加了什么样的法术。
我盘膝坐在床上,集中心念调用右手,幻化出打狐印。我轻轻抚摸令旗,坐定入神,周围的场景波动,竟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小岛上的树林里,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树林里透着雾气。这时,我看到了低矮的小木屋,胡一老先生坐在里面。
此时所看到的并非现实,而是胡一先生的神通手段,把实相幻化凝聚到打狐印里,在这里自成世界,看起来和现实中的竟然一般无二。
打个比方来说,这里就是现实的“照片”,只不过是“活”的,我能感受到草地芬芳,树叶掉落,阳光氤氲。
我走到小木屋前,看着端坐的胡一老先生,不由感叹此人的道法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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