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圆通和尚也有这个本事,双指一搓,点燃蜡烛。
我试着搓动双手,除了搓热之外,并没有火出来。我强迫自己冷静,屏息凝神,汇聚丹田之力,凝到指尖。在我的神识催动下,居然无师自通,指尖冒出了莹莹的绿色之光。
人家搓出来的火都是红色的,而我却是绿色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绿光挨着人骨,“篷”的一声,人骨上竟然冒出了绿火,幽幽而燃,像是一团坟地里的鬼火。
在火苗燃起的一瞬间,我赶紧闭上眼,想再去倾听声音。刚一闭上眼,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是银狐居士。
我猛地睁眼,全身发冷,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到银狐居士?
我稳定心神,再次闭上眼睛,这次看得更清楚。在山间,周围躺满了尸体,银狐居士正在和一个满身白毛的尸体对抗,那尸体正是尸王。
这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继续看,突然看到一样东西,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看到了自己。那个我正躺在尸王的脚下,昏迷不醒。
这是当时山里的情景。
尸王紧紧掐着银狐居士的脖子,银狐居士也在掐着它的脖子,两个精怪搏到了生死时刻。银狐居士大吼一声,双目泣血,下一瞬间他的阴神爆裂开来,化为一股阴烟,钻进了飘浮在半空的尸丹里。而尸王也功亏一篑,惨叫一声,尸丹里的精华形成一股绿烟,猛地飞出丹体,在空中徘徊了一圈,朝着我的鼻孔飞下来。
耳中隐约听到银狐居士的声音:“小金童,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再见!”
尸丹里的精华钻进那个我的鼻孔里,空中的尸丹变成一个废石头,从空中落下来,而尸王失去了精丹,它轰的一声摔在地上,也灭亡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人骨上的幽幽绿光,刚才的一瞬,我像是做了一场悠长的梦。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想着银狐居士,心如刀割,喃喃说着“银狐教主,银狐教主”
我痴痴地看着火把上的绿光。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神识能与日俱增,原来是银狐居士在死之前,驱动尸丹里的精华进入我的身体里,
我坐在黑暗里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终于舒了口气。人骨上的绿火苗越烧越旺,火把冒出浓烟。
我慢慢合上眼睛,希望再次见到银狐居士,谁知道银狐居士的那个片段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无边无际的液体海洋,我发现自己站在海岛的边缘。
这座岛子并不大。岛上有一座黑森森的洞。这个洞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山势依凭,我艰难地从海里走出来,一步步来到洞前。
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洞的光亮和明暗,和视觉上看到的不一样,无法详细描述,因为这里是听的。
所谓的黑,是听觉上的盲点,代表着没有声音,有形的形状都是声音勾勒出来的。
我走了没多远,在洞里“看”到了一个怪物。
那是一条粗长的虫子,长到什么地步,我只能在黑暗里“看”到它的脑袋,后面应该跟着长长的一截身子都在洞的深处。
这个虫子大概能有一人来高,不停蠕动着,充斥着洞窟的每一寸空间。
我举着火把仔细去“看”,这一看吓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不是什么虫子,而是由一个个活着的人组成的怪物。
怎么形容呢,这个“虫子”如果分成一段一段,每一段都是一个人的行走坐卧,没有背景,没有声音,就是这个人在不停地动着,有的一段里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有的一段里他正在独自一人打坐,这些片段串联在一起,乍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蠕动的庞大虫子。
我举着火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的惊骇已无法形容。
或许,这条虫子就是这个人的一生。
我仔细去“看”这个人,觉得有些面熟,看着看着,猛然想起他是谁。他就是这一任堂主,刘家河。
我在鬼堂里见过他的画像。
刘家河三年前闭关,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原来在这里变成了一个由他自己一生串起来的怪虫子。
如果虫子有头有尾的话,那么他的尾巴是不是就是他生命的终结?
我看着洞窟深处,很远很远的虚无,没有任何**去探知究竟。
我犹豫一下,还是从洞里走了出来。我离开了这片海岛,进入液体海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既然刘家河在这里,那么在此地闭关的其他人也都在这里吧。
我走了很长时间,前面又出现了一片岛屿。我看看手里的火把,烧得已经到一半了,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恐怕这是能支撑我到的最后一个岛屿,我知道,等到火把烧完的那一刻,就是我失去全部希望,困死在这里的时候。
我抓紧脚步,最终上了岛屿,岛上依然有一个洞,我走了进去。
令我惊讶的是,洞里并没有虫子,只有一个人在打坐。
我走过去,心跳猛地加速,这个人和我长得很像,穿着一身麻衣,表情无喜无哀。我突然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胡天堂主。
我蹲在他的面前,不用火把照明,我也能看清他的长相,他长得确实和我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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