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大些的时候,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本事,那就是能看出哪些人是将死之人。不过也仅仅是看出,并没有解决的办法。但就算这样也已经是异于常人的能耐了,后来被我接到王府的那些年,她也就是因着这样的能耐博得了赵陆川的喜爱。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们还是先回到她在我成亲那日病倒的时候吧,虽然她身体本来不错,但那天毕竟不吃不喝的赶了一天的路,再被亲生母亲冷眼相待伤了心,又加上刚刚怀了身孕,就算铁打的身子也是撑不住的。所以回到家她就接连昏睡了两天,期间据说她夫家也给请了一个大夫,但估计医术有限,竟没能把出她怀了身孕,却说成是偶感风寒。农户人家对于风寒这种小病自然是不在乎的,所以姐姐在床上躺了没三天便被她夫君和婆婆叫起来干活了。”
“可能是因为自小生长于别人的屋檐下,所以养成了吃苦耐劳、能屈能忍的性子,也可能是因为那天被我成亲的排场,以及亲生母亲的排斥给刺激到了,总之她从床上起来后竟然疯狂的干着地里和家里的活,一刻都不肯歇着,直到三天后她的下身有鲜血流出,她夫君和婆婆这才惊呆了,强行将她带到镇上出名的大夫那里,然后一家人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但却为时已晚,孩子早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
“知道孩子没有了,她婆婆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说她是故意把孩子弄没的,为的就是要绝他们家的后。然后就开始噼里啪啦不停的骂她,而在这期间,她的夫君不曾护她一分,为她辩解一句。”
“她冷冷看着她的夫君,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人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而她也即将会成为一名年轻的寡妇。”
“果然,两天以后,她夫君在外出买米的时候,因与人发生争执,被人失手打死。”
“农户人家的女子小产根本就没有小月子一说,她自然也不会例外。她夫君出事时她正在地里干活,被邻居叫回家的时候已经远远的看见了她夫君的鬼魂,但是她却当没有看见一样,大踏步的从他残破的身体里穿过,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尸体旁。当时她婆婆正坐在地上对着儿子的尸体哭天抢地,但一看见我姐姐,就跟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打她,说她是他们家的丧门星,先是害死她孙子,现在又克死她儿子,然后就哭嚎着说他们家娶了我姐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我姐姐家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才嫁进赵家仅一月有余,正是跟赵陆川新婚燕尔你情我侬之时,起初我是不知道她家这些事的,但是后来回娘家的时候无意间听老管家提了起来。他说姐姐的夫君被人打死,但打人者却拒不认账,于是她婆婆带着她将那家人告到了官府,但是可能那家人花钱买通了官府,总之最后的论断是,她夫君挑事在先,而在与人动手的时候是自己无意中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所以他的死怪不得任何人。”
“打不赢官司,她婆婆便将气撒在了她的身上,联合她小叔和小姑,对她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完全不顾及她那刚刚小产的身子。最后,她婆婆还逼着她去我父亲那里要钱,不止要钱,还要我父亲帮忙找官府重新打那一场官司。”
“自从见过母亲而被她拒之门外以后,姐姐就压根没想过再踏入司马家的大门,所以即便是被她婆婆和小姑硬拖着到了门口她也不去敲门,她不敲门,却自有人敲,她婆婆敲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老管家出门。老管家听了前几句就知道了她婆婆的来意,不过很可惜,父亲那几日并不在家,而母亲,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姐姐进门的。老管家在司马家待了三十多年了,也算是少数几个知道姐姐过往的老人,为了防止姐姐的婆婆继续虐待姐姐,他自掏腰包给了她们一些银两,也算是将她们给打发了。”
“从娘家回来后,我始终放心不下姐姐,于是几日后我打算亲自去她家看上一眼。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虽然不是阴云密布,但也雾蒙蒙的看不到一丝阳光。我坐着马车晃荡了大半天才找到她家,可是还没下车就老远听到她家院子里传来的打骂声,而当我的人推开院门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妇人正倒在地上被一个老太婆拿着一根木棍殴打,我费了好大劲才认出那被打之人正是我的姐姐,司马清玉。”
“我命人制止了老太婆的殴打,而我看着与一月前判若两人的姐姐,早已心疼的泪流满面。那时的我已没有理智,没有思考,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姐姐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凉薄而又冰冷的家。她婆婆当然不会白白让我带走姐姐,但当我扔给她一锭金子之后,她也就不吭声了。”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天我的行为是多么的鲁莽而幼稚啊,其实那段时间她根本就是任由她婆家欺负的,而她也早有一整套的计划来对付他们,我的到来虽然打断了她的计划,但却也给了她生的希望。”
“离开她婆家的时候,虽然她整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但是那双眼睛却看着清明无比,我听到她在走出家门的时候对她婆婆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婆婆,我等着看你死后无人送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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