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了来了。”
憨厚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来,随后一名身材肥胖,秃了半个头顶的中年男人冒了出来。
真的吴店主和我心里想的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至少看上去是脸老实模样,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
“两位是来订做寿衣的吗?咱这可是老手艺了,十里八乡都有名呢!”吴店主脸上堆着笑意跟我俩说道。
李叔打量了下挂在墙壁上的成品寿衣,跟吴店主说道:“不过听说您这做寿衣的老手艺,有些赶不上您的亲侄子了。”
听到这番话,吴店主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但还是脸上搭着笑意,强撑着说道:“我看您和我差不多的岁数,就喊您声哥吧。咱说实在的,吴斌手艺比我好,那都是他找人瞎传出来的,我毕竟干这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让个小毛孩子给超了呢。”
吴店主这番话说的是真是虚,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就是想夸夸自己,拉下李叔的这单生意。
“吴师傅说的在理,那我就在你这定套寿衣吧。”
“啥?”我不免有些懵逼,咋个意思,怎么来真订寿衣了。
吴师傅以为我是不想让李叔在他家订寿衣,便赶忙一口应下来,“谢老哥照顾生意阿,我去屋里给你拿图样,你瞅瞅喜欢那种的。”
待吴师傅走后,我好奇的问李叔,“李叔,这趟不是来收鬼的吗,你咋还要了套寿衣呢?咱村里这阵子也没老人走啊,你订了给谁用阿。”
“给吴斌,那孩子的尸体叫鬼还了魂,等鬼被咱一清走,身子肯定又凉了,做的寿衣正好给他。
而且害死他的鬼,是从咱槐树林跑出去的,责任多少在咱们,花几百块钱给套寿衣,也图个心里安稳。”
“嗯。”
我和李叔说完话,吴师傅拿着一沓图样出来了。
将图样摊开,一一摆在桌子上后,吴师傅问道:“老哥,咱家先人要的寿衣里做不做寿被,寿裘一类的,还有纹绣是花卉、虫鱼、寿星都要吗?有没有忌讳啥的。”
李叔笑着说道:“可不是我家先人要寿衣。”
吴店主一听,赶紧做抽嘴巴状,开口道歉,“莫怪莫怪。”
李叔摆手示意没事,继续闷头挑选图案了。
我是没想到做个寿衣还有这么多门道,于是好奇的问吴店主,“寿被和寿裘是啥玩意,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吴店主还没开口,李叔先一句说道:“寿被是一种盖在逝者身上的小长被,处于最外层,以布、缎作为面料,上绣星、月、龙、凤等图案。过去大殓时要用两条寿被,一条垫于尸身之下,一条盖于尸身之上,与棺盖隔离。现在的人们没那么讲究了,就用一条,甚至于不用。
至于寿裘,就是包在逝者衣服最外层的衣罩,现在也很少人用了。
吴店主朝李叔竖了竖大拇指,称赞道:“老哥说的全乎。”
“寿被寿裘就算了吧,走的人还年轻,那些都是给老人用的,基本的寿衣寿枕啥的都算上。”
“哎,好嘞。”
吴店主把李叔要的东西合计合计后,给了个二百三十四的数,因为“四”字不咋吉利,就给去了个零头。
李叔从兜里直接摸出五张红色大钞摆在了桌子上,对着吴店主说道:“吴师傅,多出来的钱你去要两个菜来吧,中午在你这吃了,我顺便有些事要跟你说。”
平时里村里要个菜顶多也就二三十块钱,李叔一下子多给了吴师傅这么多,后者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毕竟看我李叔一身的打扮,就是一下地的农村汉,和有钱人贴不上半点边。
“行了吴师傅,你别想太多,等你买菜回来,咱一唠不都清楚了吗,再者说了,这是你们上河村的地界,就算我是过来闹事的,你一村的老少爷们还摁不住我吗。”
“老哥说笑了,我刚是想那家饭店的菜好吃,可不能亏待了你们。”
吴师傅边说着,边把桌上的五百块钱装进了口袋。
因为寿衣店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吴师傅也放心我俩在店里,直接骑门口电车子一溜烟买菜的了。
李叔揉摸着墙壁上的寿衣,对我说道:“死人的钱好挣阿,这一套寿衣抛去十来块钱的面料前,也就没多大成本了,一套下来能净赚二百来块钱。”
“李叔,咱刽鬼匠人也好挣钱阿,你看上一趟直接拿了十万块钱,要换这做寿衣的,得做上多些日子。”
“钱好挣,但得有命花阿。”
趁着吴店主没回来的这段时间,李叔又给我讲了些风水上的东西,比方说被鬼附了身的人,可以用掐中指,用桃木符在脑袋上画十字,往嘴里灌黑狗血,公鸡血啥的给逼出来。
唠着不大一会,吴店主骑着快散架的电车子回到了寿衣店,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差不多是四道菜的量。
吴店主进屋,把一袋子菜放桌上后,对着李叔说道:“老哥再等等阿,我寿衣店里没盘子,一会我媳妇给送过来,还捎带着拿了点冰啤酒。”
“累心了。”李叔客气道。
“哪里的话,不应该的嘛。”
过了不大会,一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店外面端着盘子进来了,估计接着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做着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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