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惊恐至极,惊慌失措之下,一头撞在六合阵上,鬼体立时一僵。还没待他回复过来,两枚法印已一前一后地砸来,砸得他鬼体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地。
不待他起身,两根鬼索已将他牢牢捆死,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得。
鬼影看着小道士,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哭声。那模样,就像一个犯错了的小孩,在向大人求饶。
小道士却手持铜钱剑上前,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下。鬼影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其声如婴儿夜哭,听得柳清妍不忍再看。
可小道士毫不心软,他叫道:“这一剑,是为被你祸害了的绍兴百姓所刺。”
再一剑,“这一剑,是为差点被你祸害了的大宋百姓所刺。”
再一剑,“这一剑,是为被你害死了的老哥所刺。”
三剑之后,鬼影奄奄一息,再不能动弹,连那哭声,都消了去。
深吸了一口气,小道士硬起心肠,正要彻底了结鬼影时,忽听一人大声哭道:“手下留情啊,饶了他,仙长请饶了他!”
小道士循声看去,却是两个厉鬼。当先一人白发苍苍,其后一人形如游魂。
那老鬼哭道:“仙长,求你饶过我的孩儿。他不过是一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一切的罪过,都是因我而起,请仙长饶了他。”
一切的罪过,都是因我而起?小道士看着他,问:“你是,巩家三爷。”
那老鬼点头:“不错,某正是巩老三。”
小道士指了指剑下的鬼影:“这白衣大仙怎地会是你的孩儿?他真身不是一条大白蛇吗?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说来。”
巩老三涕泪直流,痛哭说道:“一切都是某的错啊!”
“我巩家是耕读之家,可某自小读书不行,在家中倍受冷落。某心中悲愤之下,就去外寻访名师,想着回来后一鸣惊人,让那些瞧不起某的人大吃一惊。可在外游学数年,某的学问还是没多大长进。某心灰意冷,就此放弃了科举的这条路。”
“在外漂泊已久,某就想厚着脸皮回家。可在回家的路上,某遇见了一个江湖骗子,当时他因行骗失败,被人好一顿打骂。某心生怜悯,花钱救了他。那江湖骗子很感谢某,给了某一本书,还说书中记载了一种厉害无比的奇术。”
“某一开始嗤之以鼻,可在无意中翻看了下后,却发现,这书中的确记载了一门奇术,偷天换日术!”
“这偷天换日术,对道术要求不高,但布置起来极是繁琐,必得花数年之功准备,再花数月之功布置。这奇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将供奉给别家正神的香火,给盗过来,用来供奉给自家邪神。所以此术历来为和尚道士所忌。”
“这门奇术对那江湖骗子来说,不过是鸡肋。某一开始看后也不在意,随手就将这书给丢到角落里。可后面某忽然想起一事,才发现此术对某来说,是无穷妙术!”
“因为某家里便有一座白衣大仙庙,且香火极是旺盛。白衣大仙庙是我巩家的家庵,主持是某的亲姑姑。某的姑姑年纪已大,她去世后,某若能主持这白衣大仙庙,那盗起香火来,岂不是没有一丝半点的风险?即不用担心被和尚道士发现,又不用承担天地间的因果,实在是轻轻松松至极。而某一旦偷天换日成功,按书中所载,那某岂不是能坐拥一个邪神?”
“于是后面几年,某便一心筹划此事。在费了无尽心血,使尽了所有手段后,某终于将一切准备妥当。”
“准备齐全后,某回了巩家。在姑姑去世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白衣大仙庙的主持,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这偷天换日大法其实是种邪术。但凡邪术,必有破绽,也必很危险。这邪术最危险的地方在于,用了此术后,那邪神的修为进展将极快。这样到后面,一旦控制不了邪神,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所以左思右想后,某狠下心肠,用了一种最残忍、最狠毒,却相对最安全的方法。”
“某施术,祭祀了自己的亲儿子,某刚刚出生的大儿子。某拘了他的魂,用他,用他来做那邪神!某这么做,是因为有这层至亲的血缘在,邪神反噬其主的可能将大大降低!也因此,这白衣大仙虽然在信徒的供奉之下,受信徒们意念的影响,外在看起来是一条巨蛇。可实质上,在这巨蛇里面,却是一个婴儿的鬼魂!这婴儿,正是某的亲生儿子,某刚刚出生的大儿子!”
“哎,某当时一心只想着掌握绝大的力量,让那些曾经轻贱过自己的人,高高地仰视自己。为此,某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某是掌握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某是得到了万人的尊崇,可某过得并不快乐!因为某不会忘记,这邪神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某无时不刻还在担心,当成长到最后,某的儿子会不会杀了某,他这一世的父亲!”
“万幸的是,到死,某的担心都没有变成现实。可万万不幸的是,到死,某才发现一个事实。”
说到这,巩老三忍不住嚎啕大哭:“某知道自己这一生,坏事做了不少。什么佛国是不用想,就是下到地狱,也不稀奇。可死了后,某才知道,某宁愿进地狱!”
“某死后,灵魂竟是直接被邪神所拘,成了邪神的鬼仆,完全不得自由!呵呵,可笑啊,某这做老子的,竟做成了儿子的傀儡。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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