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将小小的身子,紧紧地依偎在小道士身上。
坐在大石上,小道士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乱,一下想起了师父,一下想起了师叔,一下想了很多很多。
好一会儿后,小道士涩声说道:“我师父曾经说过,我是至阳之体,又是至阳之命,像我这样的机缘,数百年不得一遇。但也正因如此,我的命太硬。”
“‘命太硬’是什么意思,师父不肯说,后面我自己明白了。命硬的人,适合生长,纵是遇到大灾大难,也能挺得过去。但命太硬的人,注定孤独,因为他会经常克死身边的人。”
“因为我的命太硬,所以我出生便没了爹娘,天地之间孑然一身。因为我的命太硬,所以我身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这几年,我身边死去了不少人,他们都是好人,像我师父、像守真子、像醉道人。”
看着意志消沉的小道士,许若雪却冷哼一声:“什么命太硬,什么注定孤独,夫君什么时候孤独过?你下山不过才十几天,就把我骗在了手中。此后身边美人更是不断,还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孤独?这要是再热闹下去,你的女人怕是一屋子都装不完。”
小道士一想,说道:“醉道人当年说,我命泛桃花,一生注定艳福不浅。原来这也是真的。”
“我的命太硬,所以克身边的人。可我又命泛桃花,所以女人不断。结果这样一来,哎,我克的都是男人。”
许若雪目瞪口呆,细细一想,噗嗤一笑:“也是,好像夫君身边的女人,绝大多数过得都很好。好像夫君身边的男人,绝大多数过得都很惨。”
她拍着小道士的肩,笑道:“原来这都是命啊!遇上你的男人,一个不好会丢了命。遇上你的女人,一个不好会失了身,还会失了心。 ”
然后她的笑垮了下来,叹道:“也是,这都是命啊!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还是柔儿妹妹她们的命。”
两人沉默。
小道士起身,说:“不管是不是命,总归得面对。若雪,我们去见师叔吧。”
许若雪问:“夫君,若是师叔的命不是你想要的,那夫君会怎么做?”
小道士犹豫了下,答道:“尽人事,听天命!”
玄仙谷西十里处,是一片很小的沼泽。沼泽边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幢木屋。木屋极是简陋,却明显有住人。
此时天色渐黑,渐渐看不清。两人在沼泽那找了许久,不见人影,正想放弃时,许若雪一指:“夫君,看那。”
小道士看去,却见一片黑暗中,隐隐似站着一人。他急急过去,果真是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响,那一直呆立不住,如木头般的人,开口说道:“是天一子吗?”
这声音很显疲惫,略带嘶哑,却正是,悟玄真人无疑!
小道士应道:“是我,师叔。”
他过去,与悟玄真人并肩而立。
数月不见,师叔瘦了,憔悴了太多,完全不见先前仙风道骨的模样。眼里身上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和深深的疲惫。
就如一塘,已死去的池水!
看到悟玄真人,小道士一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可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而悟玄真人依旧如木头般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丛不知是何的灌木,似乎想看出一朵花。
于是两人沉默。
好久后,小道士问:“师叔,你在做什么?”
悟玄真人一指面前的一堆灌木,答道:“我在等,等花开!”
这一问一答后,两人继续沉默,就这么站着,看着那堆灌木,一看整晚。
天亮了。
悟玄真人叹了一口气:“今晚花又没开。走吧。”
回到那木屋后,悟玄真人倒头便睡,小道士也跟着睡下。
到中午时,两人醒来。
醒来后,许若雪端着两碗肉粥进来:“夫君,真人,你俩想必肚子饿了,请喝碗粥。”
“真人,我的厨艺比起玄仙姐姐差了太多,还请真人将就下。”
悟玄真人接过粥,喝了一口,叹道:“的确是比玄仙差了太多,亏得你跟她学了几个月。”
许若雪脸一红,便问:“玄仙姐……”
她话没说完,小道士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如电,极是凌厉,许若雪立即闭上嘴。
喝完粥后,悟玄真人从床底摸出两瓶酒,说:“天一子,陪我喝几杯吧?”
许若雪正想说,饭后喝酒,对身子不好,却听小道士已笑着说道:“好,我便陪师叔一醉。”
许若雪便取了抹布,擦了桌子,拿了碗,倒了酒。
一口干完一碗酒后,悟玄真人问:“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小道士沉默不语,他连喝了两碗酒。放下碗,他打了个酒嗝,说:“很不好!”
“阳鬼一出天下惊。不过一个月,命案已有七起,死者已有三十四人,后续死了多少,我不得而知。这消息一传出去,朝廷大惊,着令僧录司和道录司调查此事。后面费尽周折,在死了八个和尚,四个道士,两个神汉,一个巫师后,有人在挽秋湖那发现阳鬼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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