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观的老道士得到报信,领着一个小道童,早就在那等着。这老道士姓李,府中的人都称他为“李老道”。
小道士和他见礼,以长辈之礼相见,李老道却连道“不敢”,只肯以平辈之礼论交,并一再言明,观中大小之事,一切尽凭小道士做主,他只负担所有的杂事。
小道士暗叹,这人虽然平庸,但到底活了几十年,道理还是明白的。
李老道年近五十,更有一口的方言,说起话来别人听来大是吃力,实在是不堪驱使。若非李国公念他在此多年,祥云观初建时便入住其中,当王府无主时也未曾离开,算得上是劳苦功高,他早就被赶出祥云观。
李老道也深知这点,所以一见面就把姿态摆得低低的,言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只是混口饭吃、混个地方住,绝不敢争什么权,夺什么利,使什么绊子。
那小道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是李老道的孙侄儿,连度牒和戒牒都没有的,更是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过半个时辰,恭王府的三管事就亲自领着几个男仆,将上等的棉被、道袍等一一送来。显是得了李国公的吩咐,这三管事对小道士很是恭敬,问寒问暖,无微不至。李老道见了,心中吃惊,看小道士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小心。
一切安排妥当后,小道士转了转。这道观是私家道院,不过一重。但重修后,建筑高大,很是不凡。连厢房都有四个,足够使用。
李老道将最好的一间厢房让了出来。那厢房宽敞,开有大窗,窗外隐见后花园一角。一眼看去,风景甚是怡人。小道士自是满意。
这道观所在,为取“静”,与别的院落都有段距离。颇有种,虽在闹市之中,却远离尘世的味道。王府中人极少来这边,不过是一个妇人,送上每日三餐。小道士耐着性子听这妇人说了好多,才确定了一件事:府中这个月来,除了昏迷了近三个月的大小姐忽然苏醒外,便无别的大事发生。
没大事发生,这就是好事。再想想那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神情举止,小道士于是确信,柔儿至少没有遭逢大难。这便够了!
此地清静,放下心来的小道士便开始用功。每日里静坐练功,诵读道经。累了疲了时,便会吹箫自娱,日子过得清静自在。
这样清静了七八天后,小道士心中开始着急:
算算时间,许若雪早三天前就该抵达重庆府,现在想来正在客栈中等得焦急。自己总得想个法子出去一趟,跟她见个面。
还有,这么些天了,柔儿那里还是半点消息都没,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行,自己必须得想想办法。不然这样傻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宴
月明星稀。
月光如水,洒在小道士的脸上,让他那清秀的脸更是莹莹生晕。于是这月下郎君,更是好看了三分。
时有清风轻徐,拂动着小道士的道袍。衣袂飘飘的他,这乍一看上去,真个是,从天上乘月而来的神仙。
当这样的小道士,唇含微笑地出现在后花园时,满场的莺声燕语,便倏地一静。
小道士自然不敢擅闯后花园,他是应李国公之约,由三管事相请,来赴后花园的家宴。
大宋皇族的人,太多有几分诗意。就说先帝徽宗,虽然昏庸失国,但艺术天分之高,史上罕见。今日月色大好,李国公一见之下雅兴大发,就于后花园设宴,邀月共品美酒。
入座后,李国公端起桌前的夜光杯,举杯遥敬:“仙长来府数日,我事务繁忙,都未及请仙长一聚,实在是失礼。今日设下此宴,一则是不负这大好明月,再则是为仙长接风。仙长,请饮此杯!”
小道士饮了后,举杯回敬:“贫道承蒙国公爷邀约,来此荣华之地,竟于闹市之中,妥得了一方清净,贫道感激不胜。贫道谨以此酒,祝国公爷福体安康,祝国公府和美晶盛。”
李国公大笑饮过。
小道士再举杯遥敬国公夫人:“贫道刚进重庆府,便听全府盛传夫人温柔贤淑,美丽非凡。待见到夫人,贫道才知道,这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贫道谨以此杯,祝夫人如月上的仙娥,青春永驻,美貌永远如昔!”
在这等场所,当面夸女子美貌,本是失礼之举。但小道士本就年轻,说这话时他目光清澈、神态从容,让人听了只觉得他语出至诚,哪肯生出半分恼意?
国公夫人大喜,以袖掩面,饮了这杯后,笑道:“仙长说我是月上的仙娥,我看仙长才是神仙中人。仙长一来,我府中的这些小丫头们,一个个都脸可就红了!”
这话惹得一阵大笑,那些小丫头们自是羞涩,可在羞涩的同时,却又禁不住地拿眼,偷瞧这可人的小道士。
今晚是家宴,除了国公爷和夫人外,还有小妾一名,生得极是妖艳。另有二公子和三公子,大公子和柔儿却没来。
柔儿没来,小道士早有预料之中。似这等富贵人家,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会会见外客。若非小道士是方外之人,今晚的家宴,怕是国公爷的妻妾都不会现身。可尽管明知如此,小道士的心里仍免不了失望。
他掩住这失望之情,喜笑连连,依次向众人敬酒。不一会儿,席间气氛便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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