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在这站了半天。”
突如其来的声音,生生将许掌门吓了一大跳。想都不想,他手一翻,那封书信已被他收入了袖中。
“哦,没什么,不过是剑派中的一些杂事。女儿理这些做什么,安心养胎便是。”
许若雪却不信,她死死地盯着许掌门,一字一顿地问:“爹爹,可是我夫君出了什么意外?”
许掌门已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你瞎想什么,姑爷平安的很,现在应已在涪州。”
他笑道:“这才离开半月,女儿便这般想你的夫君。你这样,为父心里可真有些不开心。”
许若雪深深地看着许掌门,低下头。她说:“这样啊,我夫君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只是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许掌门正色说道:“女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腹中的胎儿才是最最要紧的。”
“爹爹我忙去了,女儿切记不得胡思乱想,以免动了胎气。”
许若雪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淡淡说道:“有烦爹爹费心了,女儿知道。”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忙去了。”
看许掌门离去,许若雪的身子忽然猛地一晃。
“究竟是什么事,竟让向来决断的爹爹,在庭前呆立许久,就是我已走到他身边,他还丝毫不知?”
“究竟是什么事,竟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爹爹,在刚一见到我时,竟致脸色大变?”
“爹爹急切中收起,不敢让我看的书信,上面说的到底是什么?”
低下头,许若雪的眼泪,忽然如珍珠般滴滴滚落。
“爹爹啊,女儿问你,我夫君有没出意外,你说没有。”
“可是爹爹,你每次向女儿撒谎,你的右眼角都会跳一下。”
“而这一次,跳得,最是厉害!”
第二日。
郑小娘子悄悄进了一房间。
许掌门问:“你姐姐今日可好?”
“禀父亲大人,姐姐,姐姐并不好。她似乎想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却按捺不住的焦灼,还越来越焦灼。还有,午睡时姐姐说了梦话,大叫‘夫君,夫君你不走,不要丢下若雪不管’。”
许掌门苦笑,自己惊慌中一时失措,终究还是被女儿看破了端倪啊!
她之所以没有说穿,定是,她不敢面对!
犹豫了下,郑小娘子问:”父亲大人,是不是,是不是姐夫出了什么意外?”
许掌门长叹一声:“别的你不要管。你只需用心照顾好若雪便是。特别是,特别是一定要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切勿让她动了胎气。”
第三日。
许若雪咽下一口稀饭,刚想吃第二口时,忽然一阵恶心袭来。她伏在榻边,大吐。
吐了几口后,许若雪一咬牙,竟生生忍住。她喃喃说道:“若雪,你定要坚强。如果夫君真不在了,那你腹中的孩儿,便是夫君唯一的血脉。你便是死,也必得保这孩儿无恙!”
郑小娘子急急走来:“姐姐,你怎地又吐了?前些时日不是还很好吗?怎地这几天反应这般大?”
许若雪苦笑,刚想说话,忽觉腹中一阵剧痛。
她大骇:“叫大夫!”
“大夫,我女怎样?”许掌门问。
“大夫,我腹中孩儿怎样?”许若雪问。
大夫皱眉说道:“暂时并无大碍,吃两副药调理即可。只是,某观娘子气机逆乱,闭阻不通,想来是忧思过重。某愚见,不管娘子因何事忧愁,还请放下。不然,恐胎儿不保啊!”
许若雪紧握拳头,淡淡说道:“多谢大夫,我知道了。”
第四日。
花园中,许若雪躺在藤椅上,微眯着眼,静听着琴。
一曲完毕,许若雪笑道:“刘姐姐的琴,弹得果然比我好多。这首《梅花三弄》,若由我夫君,”
说到这,她猛地停住,只觉心中剧痛,眼中的泪,流了出来。
她喃喃叹道:“这一生,怕是再不能和夫君琴箫合鸣。”
刘姐姐大急:“若雪,你瞎想些什么?许掌门一再说了,姑爷平安无事,现在已出了涪州。”
许若雪欲言又止,叹道:“是,是若雪瞎想了。”
她起身,身子却晃了一晃。她努力地站稳,在心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现在不能想夫君,不管夫君如何,万万不能再想夫君。”
可任许若雪怎么努力,那思念和恐惧便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她涌来,将她理智铸成的堤坝,冲击的摇摇欲坠!
不几下,她便觉眼前一阵发黑,便连刘姐姐焦急的呼喊声,也似远在天边,听来似有似无。
便是腹中,一阵阵疼痛也开始袭来。许若雪大急,可越急,她腹中,便越痛。
正这时,许若雪听到许掌门的大喊声:“来信啦,来信啦,姑爷平安无事。天可怜见,他平安无事!”
夫君平安无事!神奇地,许若雪瞬间清醒了过来,便连肚子,也不疼了。她看到,许掌门手里正高举着一封信,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青城剑派大名鼎鼎的许掌门,在这一刻,高兴的像个小孩子,跑得也像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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