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晓聪出神的时候,身后有人用略带碴子味的嗓音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出门在外,男人喊大姐,女人喊大哥,这是跑码头人的习惯,丁晓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看,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来人是个少年,看上去比丁晓聪他们仨还要稍微小一些,瘦瘦小小的,皮肤有点黑,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深色立领装,背后背着旅人常见的大旅行袋。这位,赫然竟是丁晓聪曾经资助过的算命少年——刘文彩。
当时在打铜巷的时候,刘文彩以一手算命的绝技把丁晓聪震得不轻,惊为天人,没想到,竟然在这几千里外的巫山深处又碰头了,这真是……太巧了!
刘文彩看清果然是丁晓聪后,露出一口白牙,爽朗笑了,抱拳道:“我早起预感到会遇见故人,没想到啊,竟然会是大哥您!”
他乡遇故人,丁晓聪也是大喜啊,连忙抓住了刘文彩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小伙子长高了一些,不过似乎更瘦了,这一路上,他肯定吃了不少苦,脸上带着洗不掉的风尘。现在的少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问家里要零花钱,而他却已经凭自己的本事走完了大半个中国。
从东北到海南,又从海南来到这巫山,何止万里之遥,真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孤身一人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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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命中遇水
听见二人的谈话,其他四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全都瞠目结舌,这个少年……他竟然在做这样的事情,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你……家里大人能放心?”九幺迟疑问,这实在超乎想象了。
刘文彩人虽小,举止却颇为得体,闻言他笑着一抱拳,“这是我家里的传统习俗,诸位不用惊奇。”
这真是……奇人家族啊!
既然是人家里的习俗,那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叮嘱他一路上千万要小心,特别是提防坏人。
刘文彩一一谢过,转向丁晓聪正色道:“大哥,我看你眉间郁结,似是遇到了为难事,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小弟就为你算一卦吧。”
丁晓聪吃了一惊,连忙阻拦,他知道这刘文彩算术独特,虽然神准无比,可却是用生命力为代价的。
刘文彩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妨事的,只是随便算下,用不了两个时辰,不算这一卦,小弟心中不安呐。”
唯有丁晓聪才知道,他这“用不了两个时辰是什么意思”,虽不忍,可见他一意孤行,也只得作罢。
算命大家都见过,特别是几位法师,那些道道都懂得很。一般来说,算命的诀窍不再算,而是“望闻问切”四样,说白了就是察言观色,从细微处做出判断。不过敢算到法师们头上,这年轻人自有过人之处,他的手法也和一般算命的完全不一样。
众人的注视中,刘文彩将背包放下,从里面掏出几样物件,然后就地坐了下来。看见他算卦的用具,几位面面相觑,全都怔住了。
这几样东西分别是:一支蜡烛,一个小碗,一瓶矿泉水,外加一个乌龟壳。
“龟卜照烛!”花红英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上古法门,西周后就失传了,怎么会!”
自原始时代起,古人就开始用龟卜的方法来推断命理运势,严格来说,这也属于巫术的分支。后来巫术近乎消亡,这法子也就失传了,没想到,一位现代少年竟然又操起了这法子。
“年轻人,这个东西你玩得转不?”花红英指着那个乌龟壳问。
丁晓聪连忙把他拦下,使了个眼色,刘文彩的相命术他亲眼见过,丝毫不怀疑。
坐在地上,刘文彩一扫青涩,神情庄严,仿佛一位虔诚的巫觋,正在卜天问卦。他先是倒满了一碗水,然后点燃蜡烛,将龟板一端递给丁晓聪,让他端着在蜡烛火上慢慢炙烤。
两人各自捏着一头,共同托住了龟板。
看见刘文彩庄严的神色,丁晓聪心中苦笑,这少年实在是太朴实了,连骗人都不会,就冲他这架势,这一卦问下来,损失的阳寿绝对不止两个时辰。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开始了,唯有继续下去。
“将你的心神全部集中在龟板纹路上,不要有杂念。”刘文彩轻声叮嘱。
丁晓聪明白他的意思,这应该是一种牵引命魂之术,利用人的灵魂来问卦,只是具体的原理旁人是搞不清楚的。
依言,他闭上眼睛,将心神完全沉浸在了龟板上。
在巫眼中,能清晰看见龟壳上的纹路,蜡烛温度引起的阴阳传递很明显,蜿蜒伸展,复杂难解。
所谓河图洛书,其实都是神话传说,八卦的由来,就是龟卜术,这里面的奥妙,常人穷其一生也难触及皮毛。
纹路还在延伸,渐渐地,丁晓聪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看似毫无章法的裂纹能吸引人的心神,他的灵魂竟然有了不稳的迹象。
龟甲透着烛光,在视线中越来越大,等丁晓聪意识到反常后,视线几乎已经顶在了龟板上。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也就是极短的时间,周围的惊呼声惊醒了丁晓聪,他茫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仰倒在了花红英怀里,三位女人满脸紧张蹲下来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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