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非常苦累的脚程,但一番苦走下来,汗液似乎都没排出多少——饱受渴难的我,恐怕要脱水晕厥了。但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岩道一路往前延伸不断,并不是一道死胡同。至于说那鬼祟的蛇人,也再无踪迹露出,它也许还跟在后边儿,也可能没有。它真要是跟在后边儿,也早已挺不住疲惫,打道回府了。
队伍更没精力去理会它。
一路往下,我们必定往下深入了不少距离。之前的兴奋劲儿,也渐渐的被满眼的石岩所消耗殆尽。况且道路一直向下不停,似要比天坑更加“坑进”,一路仿若要通至地底深处,怎么也不像是出路。
走出岩道后,静谧的深穴里,忽然响起了什么声音。静耳一听,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微弱的声响,似乎是流水潺潺,也像雨滴在落!来不及细察周围的情况,队伍心中一个狂喜——难道说,这岩道真是老天爷修出来的隧道,咱们已经贯穿围立天坑的岩壁,此时位于天坑之外,更还能听见下雨了?
大家在手电筒的散光中,对视一眼,各自不语。接着,我记不起是旗娃,还是黄班长率先将手电筒高高举起,射向了五人的头顶。
但那一刹那,我已经明白过来,断掉了欣喜——既然有雨,为什么没有淋到头上来?既然出了洞,为何还是觉得闷气幽闭,没有夜风习习?
果然,光束往上,探到的是一堆叠生而下的石笋群。石笋群上,仍然是厚厚的石顶。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厚不可测的岩壁,哪有那么容易走出去!不得不说的是,一个多小时的穴里穿行,已经让我们对这些灰黄灰黄的岩石,生出了厌恶之情。
人就是这样贪婪无尽吧,之前在天坑,我们求的是安稳,可现在安稳了,我们又觉得烦闷。就算是真走出这里了,也还会念这念那的。这是本性。
“有水?”旗娃晃着手电筒,问了一句。
虽然人还在岩体中,但显然我们已经走出了岩道的范围。当然,严格来说,这里边儿的空间都属于“岩道”的范畴,只不过是空间大小有异罢了。为了方便记叙,我将这些大同小异的岩里空间,分了段次。
之前的岩道,算一个段次。队伍目前,是处在一个小洞厅里。比起最开始的路,现在这些洞穴,已经过渡到非常险陡的状态。总的来说,它们不是人为修建,随性而生,其形态就如怪兽的上下两颚,上也尖牙,下也尖牙——不仅头顶挂着群生的石笋,脚下也尽都是起伏奇大的尖岩陡石。
出路,在这魔域一般的地儿,根本没有一点儿苗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地下河
“这边儿走。”黄班长手里的光束一拐,绕过了挡在队伍面前的一根巨大石柱。
石柱生得奇异,泛发着与与众不同的淡黄色。就像硫磺坨子那样的颜色,还闪着润光。那上边儿条纹竖起,分割有序,像杨桃那样生出了片片飞岩,精致别于他石。或者说,那是潜藏在地底之下的手工艺术品。
石柱之下,也还堆着几坨淡黄色的润光圆砣。那像是雨水润过的泥,也像是硫磺坨子。但我没问到硫磺的刺鼻气味。
“当心点儿,这里坎大。”黄班长撑着石柱下的乱石,一下越过了面前的凹坎。
从之前那岩道的后半段开始,石岩就开始多了起来。如今这洞厅里,处处都是横生斜歪的怪岩,走起来累不说,更还无法窥全洞厅的全貌。两束手电光,在这极黑的环境里,只如黑纸里的小白点儿,黑暗是大多数,亮光是一小撮。更别说还有岩影儿遮挡。
这种幽暗的环境里,别说是藏个蛇人,就算藏两个排的士兵,都他娘绰绰有余。
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大家一路过来汗流浃背,哪还半点儿精力再去挂记那个鬼鬼祟祟的似人生物。几个人索性把冲锋枪的保险打了开,懒得再去找寻。那家伙只要敢露面,我们就敢开枪。当然,另一个原因是,队伍一路沿道,深入了地底下那么多距离,在这种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别说是蛇人,生出什么怪物来都不奇怪。
岩穴环境本身,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那种属于幽闭空间的感官情绪,我很难描述出来。也许是恐惧,也许是烦闷,总之就是忐忑不安,心不舒畅。是啊,这里也是地球的土地,但,它一点儿都不属于人类。除了岩石还是岩石,不长草不生树,留在了这儿,谁也活不成。
但好处是,这里生态不如天坑里好,一路过来,除了些虫类之外,还没看到什么古怪的生物。
黄班长每过一个弯,便要在就近的岩石上留一个标记。实际上,一路走到这儿,我们也岔了许多条道。石岩里的空间可不是什么康庄大道,不会一路通到底。其间多生的岩洞,便是地底石穴的“十字路口”。
稍不留意,就会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岩道里迷路。迷了路,结果可想而知。
心细的黄班长,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还是那句话,谁知道这些石岩世界,能不能送咱们逃离困境呢?如果不能,队伍也只有原路折回,别无它法。呵,即便是几十年后的今天,我写至这里,也能回忆起当年在黑暗石穴里的忐忑不安——没人想走回头路,谁也不想回到天坑。路可以陡,人可以累,但出路,最好也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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