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脉息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忧思过度、长期睡眠不足,导致心力交瘁罢了。
我合上双目,透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魂魄并未归窍,而是七零八落地在四处游走。
咝,我皱了眉,放下手腕,睁眼去看大巫师,发现他正神情专注地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等着我说话。
“大巫师,这病好象应该由您来看才对吧?”
“揭榜的人是你,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抖抖袍袖,站起身来,不急不缓道:“王他没病,只是魂不归窍,您是大巫师,您说,还有谁能比您更有资格看这个病呢?”
兰巴的瞳孔突的一缩,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笑笑,“普通人。”
兰巴突然风驰电掣般抓了我的手腕,我真就象个普通人一样毫不反抗地任由他抓着,只是眼神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
兰巴此举无非是为了试探,试探我的功力如何。显然,兰巴还是有些修为的,因为我的不着相,他不但没露出轻蔑之色,反而震惊得扩大了瞳孔。
所谓的着相与不着相,是指内在的功力是否体现在表相上。
功力不深,一切皆流于表面,与人交手,身体马上会做出反应;而功力深厚的,则藏于内里,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当对方攻击的瞬间,内力会如海啸山崩般不可抵挡。
只有真正的有觉悟的人才会明白这个道理,而一般人是看不出这些的,往往在不着相的高人面前,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占了上峰,孰不知已输得里子都没有了。
兰巴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为他在震惊之余已经撤了手,一躬到地,“不知高人在此,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双手合十,微微还礼,道:“大巫师,您太客气了。”
兰巴依然很谦逊,恭敬有加,“请问高人怎么称呼?”
“叫我净心便是。”
“我看您的服饰与我们的不同,敢问你是从山外来的吗?”
我想想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便点头称是。
“那您一定是世外高人了。我大蜀国虽然有广阔的平原,但四面环山,山高路险,难以与外界沟通,祖祖辈辈都蜗居于此,不知外面世界,不晓天高地厚,才疏学浅,对王的病无能为力。还望您能妙手回春,救我王一命,救我大蜀王朝一命啊。”
说完,竟“扑嗵”一声跪于地上,叩头施以大礼,我忙伸手将他扶起,“大巫师,您言重了。普渡众生,是我身为佛门中人的本分,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心,我定会全力救治蜀王的。”
“那我就替蜀国的百姓谢谢您了。”
我瞅瞅他,话锋一转,“不过,大巫师,您也是懂得法术、医理的人,应该知道,要救人得先让医者了解病人生病的来龙去脉才是,对谁隐瞒,也不该对医者隐瞒,您说对吧?”
兰巴面露尴尬为难之色,忽闪着眸子,迟疑了一下,才说:“请您原谅,发病的原因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因为杜宇王突然辞世对他打击太大了吧?”
“哦?此话怎讲?”
“事情是这样的,杜宇王将王位禅让给我王之后,突然不辞而别,从那时开始,王就很不开心。
去年年底,突然得到消息,说有人看到杜宇王与王妃在远离都城的一处山谷里隐居,便亲自前去探望。不想,等赶到那里时,杜宇王夫妻已双双仙逝了。当时王非常悲恸,直接就昏厥了。
从那以后,王就象得了心病一样,整日茶饭不思,晕倒是常事。因怕百姓忧心,王就一直瞒着,不让天下人知道。”
“那今天张榜又是为何呀?”
“那是王发病时交待下去的。昨晚王突然浑身疼痛,直说象被火烧了一样,火烧火燎的疼,满地打滚,痛苦不堪。没办法,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采取了一些强制手段让他睡着了。”
“那王若是被我治好了,你就不怕他降罪于你吗?”
兰巴突然悲壮地把头一昂,坦荡道:“我兰巴,身为大巫师,就是要忠于蜀王,辅助他将蜀国治理好,造福于百姓。更何况,现在的蜀王是千载难遇的明主,只要能让他康复,即使牺牲掉我的性命又如何?”
兰巴的话让我对有些他刮目相看。能如此胸怀坦荡、无私无畏、舍身取义的人可不多啊!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即使带上假面,眼睛也是骗不了人的,细微的情绪变化都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而现在兰巴所言在我看来绝对是发自肺腑,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我一时无语,看着他有些发呆,没想到,兰巴竟是个这么有境界的人。或许他的那位先祖当初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追随着蚕丛王,为了他而牺牲自我的吧?
“您怎么了?您在想什么?”
兰巴见我盯着他半天无语,不解地催问,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我忙双手合十,微施一礼,“阿弥陀佛,大巫师如此深明大义,令人佩服。”
“哦,我家世代单传,都是做蜀国的大巫师,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了,但祖训仍在,从小父亲就是这样教导我的。对了,您刚才说什么‘阿弥陀佛’,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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