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冥没有畏惧的神色,他伸手拨开了杨茹的尖刀,那铁石心肠早都被泪水泡地发软,杨茹痛不欲生。
刀身掉落在地上,嗡嗡作响,杨茹也跌坐下来,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没必要说谎,因为没有意义,看来真如他所言,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娄冥坐下来,和杨茹面对面,看着她那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我要他死,是想你活下来,是想你把他死了的消息,带回来给所有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
娄冥说完这话,杨茹噌地一下把脑袋抬了起来,这话似可问焉,却又未可详尽。
难道说白长生还没死?
杨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娄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娄冥继续道:“他确实没死,但是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牵绊于他。”
娄冥说完,杨茹早已崩溃,这生生死死的迷局,让她无可适从,更无法接受。
娄冥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挥舞了片刻,只看一群虫豸在地表上不断涌现,映着凄冷的白雪,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幅幅轮换的景象。
这手段只有高深的断命宗师才能使出来,没想到娄冥短短的岁月便已经沉淀出了如此的厚重。
那虫子在地上浮现的光景里,有着星辰瀚海,也有生死离别,战火硝烟里,杨茹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白长生。
泪水滴落,惊了白雪,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
娄冥口中喃喃自语:“你曾带给世人他的死,现在,我要你还他以生的契机,我会让你见到他,在不远的未来,可那一天,你想好了吗?”
杨茹没有丝毫的犹豫,擦干了眼泪,点头无言。
娄冥站起来,一掌送,天机散尽,看着荒芜的旷野,除了白雪皑皑,根本没有景色可言。
再没有说话,娄冥这就离开了,寒风一打,只留下杨茹呆呆地发傻,那地上的虫豸已经冻僵,风儿吹过,生机荡然无存。
她抚摸着莫须有的白雪,那上面展现出的绝望和故人,让她肝肠寸断,却又让她倾心相忘,这一生,终究是有了着落。
杨茹慢慢地起身,颤抖的双肩终于克制住了全部的情绪,她缓缓朝着远方前行,那里有人在等着她。
来到了城门的地方,杨茹再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方向,那里有着她熟悉的朋友,可她不能告诉他们这份喜悦。
因为那喜悦的背后,承载着血海与深仇,腥风与血雨,等他们明白了这因果的轮回,便也是这天下兴亡的开始。
那一瞬间,她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如就这样吧。
可那声音被情愫所湮灭,杨茹坚定地迈开步伐,奔向了属于她的结局,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到了这里,原来一切都是起点,也不过是一场宿命的轮回,杨茹看到了鬼哭坟上的新冢,觉得有些可笑。
看着那刻写着白长生名字的孤坟,杨茹再没有哭泣的想法,她只是想来缅怀,那木屋的地方,曾经有个老人陪着她在树梢上乱晃。
“你来了?”
不远处的地方,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杨茹看到了百里长屠,原来他没有死,她已经知道了。
杨茹走过去,随着老人一起坐下,那老人轻飘的语气里透出点点唏嘘:
“看来你知道这一切了。”
杨茹点点头,无法开口。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那一天,你见到了他,会有怎样的结局吧?”
杨茹还是点头。
“那就好,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那就开始吧,看看我那徒儿能不能打破这天,再塑轮回因果。”
说完,老人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一切虚幻吗?”
杨茹没有了反应,她确实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一切都摆在了眼前,那娄冥给她展现出的前因后果,真真让她恍惚是二世为人。
“看来他手段了得,已经炉火纯青了,可他选了一条葬送自己的路,来成就大业,这小子有些本事。”
看来百里长屠也已经知道了关于娄冥的一切,这话说出来就让人听懂了,那娄冥,确实值得他如此夸赞。
“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这天下,我们就要与它背道而驰了。”
百里长屠口中喃喃,看着那“白长生”的孤坟,没人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蹊跷落幕,连一个名字都不会留下。
当杨茹离开鬼哭坟的时候,就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她本想直接去那地方等候,可在下山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竹筐。
那竹筐里传来了阵阵哭声。
杨茹走了过去,伸手把竹筐接下来,她看到了一个婴童。
他的父母已经不知所踪,这苦命的孩子被悬挂在树梢上面,正是啼哭不止,这是哪家狠心的爹娘?
杨茹抱起了婴童,放在怀中那婴童马上安静下来,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杨茹小脸到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杨茹愁苦的心境,忽而间闪过一丝悸动,为这人间仅存的美好而悸动。
左右看了一眼,周围上不过一场白雪,这婴儿看来是刚刚被放在这里,那狠心的爹娘,只在地上留下两行踉跄的脚步痕迹,人世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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