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摸向后腰摁着胶皮棍,一边从外到里挨个蹲位检查。说实话,每当我推开小门时,心里都有些紧张,总觉得自己会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鬼孩子。可直到我推开最后一个蹲位的小门,也没发现什么。我一时间挺诧异,合计着难不成自己刚才产生幻听了?这听着可吓人,我没遗传病史,以前更没精神病的经历,这么年纪轻轻的要是得上这种病,未来必定一片黑暗。
我被自己吓住了,还闭着眼睛嘀咕起来,说自己一定是发低烧弄得,不是精神病。我反复念叨好几遍,突然间有一股小凉风吹到我后脖颈上。整个厕所窗户都没开,不可能有风。直觉告诉自己,我身后站个人。从接触女尸案开始,我心里无神论的观点一次次受到冲击,虽然难以想象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刚才嘻嘻笑的鬼孩子,但自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我豁出去了,吆喝一声,转身就要抽出警棍。可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个鸟窝脑袋,这不是刘千手还会是谁?
他一点儿没被吓到,瞪个眼珠子盯着我脖子看着。
我大松了一口气,还问了一句:“我说刘头儿,你走路咋不弄个声儿出来?”刘千手回我一句:“我进来时就喊你了,你一动不动的。喂……你现在别动啊,让我看看你后脖颈。”
他一说后脖颈我就想到了结痂,我知道他一定想借这个机会研究些东西,可问题是他拿我研究,我有点儿不乐意。但刘千手就是坚持,我不得不转过去让他看了一会儿,直到啧啧几声后,他跟我强调:“放下手头的工作,跟我出去一趟。”
我猜他一定有想法了,这学习的机会不能错过,我急忙一口应下来。我俩开一辆警车又去了现场,现在这里很冷清,别说人了,老鼠都没一只。尤其刚进屋,别看大白天的阳光挺足,但还让我有种压抑感。
刘千手轻轻把门关上,原地蹲了下去,眯着他那小眼睛,四处划拉起来。我侧个脑袋瞧着他,真不知道这爷们儿在看啥。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刘头儿,你干吗呢?”刘千手被这么打断很不耐烦,挥了挥手说:“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思考。”
我算碰了冷板凳,不过有他这话我也真不客气,随便找个角落搬了把椅子坐着。当然了,我也不是闲着没事,依然远距离观察他。我发现刘千手好怪,一会儿咧嘴乐上一乐,一会儿又愁眉苦脸撅鼻子,甚至偶尔脸上还露出一丝凶光来。也就是了解他的为人吧,不然我早就凑过去打他一棒子,再带他迅速去精神病医院。
他一直反复做这些表情,最终把我弄烦了。我打了个哈欠,窝在椅子上准备睡会儿。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嗒嗒嗒的声音,跟我昨晚睡觉后听到的那个一样,像鸡爪子在水泥地上走。我这次睁眼快,还立刻四下看着。刘头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这一下我慌了,不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去哪儿了。
这里是凶案现场,尤其那女尸死时还很诡异,我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邪门、灵异的状况。我急了,使劲儿喊了一嗓子:“刘头儿。”本来我就是担心刘千手的安危,没想到刚喊完,刘千手就气冲冲地从卧室走出来,指着我说:“李峰,我警告你,你不能消停点儿吗?”
我可不理他的什么警告,又问:“刚才你听到嗒嗒嗒的怪声了吗?”刘千手皱着眉看我:“什么嗒嗒嗒?就听你在这鬼哭狼嚎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能看出来刘千手不像在开玩笑,难不成我精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刘千手一转身又回了卧室,我是真怕自己在大厅待着了,一起跟了过去。他正蹲在床边,那一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仍能让我感觉到昨晚那一幕。他连比带画嘀咕老半天,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还对我摆手要烟。我点了两根,递给他一根,自己抽了一根,借这机会,我俩聊了起来。
刘千手问我:“李峰,你知道什么是聪明的凶犯吗?”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我随便想了一个答案,可没敢说出来,心说看一个人聪明不聪明,找套题测测iq不就结了?刘千手看我没回话又往下说,他指着现场:“聪明的凶犯,在他每次作案前,都会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好几遍,包括作案方法、行走路线、允许的最长时间,以及在作案中遇到哪些意外、怎么处理等。这样的凶犯很可怕,他们的反侦破能力特别强。”
我琢磨他这话,一下懂了他之前怪异的目的:“刘头儿,你刚才是把自己当成罪犯了?用换位思考的方式琢磨昨晚的经过?”
“没错,要想了解这种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把自己当成他们。”随后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愁苦的表情:“我前前后后想了好多种可能,但又依次被排除掉了,到现在也没搞懂,凶手是怎么进来杀人的。”
我看他那纠结样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糟糕。刘千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说了声“对了”,又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一张照片给我看。我彻底服了他,一般人手机里都存些美女、风景图片啥的,甚至再狠点儿,存点儿小电影也行,可他这照片,竟然是女尸的脑门,就是画有十字架的地方。
这下好了,被照片一显,整个一特写,尤其十字架附近往外翻的肉皮,让我那股反胃劲儿又来了。看我有种要捂鼻子的冲动,刘千手提醒一句:“李峰,严肃点儿,快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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