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像是醒悟到了什么事情,对我大叫一声,“不对。路子,路——子——”不知道他因为冻得口齿不清,还是因为激动的缘故,发哥开始结巴起来。
“路,子,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衣服穿了跟没有没啥区别,既不能御寒,也不能保暖。冷风一吹,就有一种灵魂出窍,引体向上的升华感。不过冷风一吹,也让我迅速清醒过来。
我的耳旁又回想起夏青通过耳塞传来的金属一样的声音。还有那个护士。同样地带着金属味道的声音。他们讲过的话,一股脑儿出现全都回忆了起来,并且显得特别清晰,就像这狂野上的冷风一样清晰,无遮无挡,滚滚而来。
“我们没有死。”我说道。
又说,“我们能赶紧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离开这里,要不然在这么个空荡荡的田野上,我们会被冻死大家。”
“你看,路子。”发哥说着向远处的青山指了指。“那是金鸡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我都能认出来。我离N市一定非常近。这里是应该是出城通过某个城郊乡下的公路。”
我往路前方张望一边又向后面瞧瞧,连个路标都没有,敢情真的是通过乡下的公路。
发哥说得没错,一会儿一辆同样载满乘客的中巴车驶过时,我们看到挡风玻璃上贴着N市到通明的字样。
“通明是个什么地方?”
“哇,通明是个小镇。翻过金鸡山就是——,应该说翻过金鸡山就是N市。没多远。我们就在这里拦车回N市。”
“那个中巴车吗?你有钱?”
“看到车子就拦,你管它什么车。”
很快就有一辆开往N市的客车经过,发哥招招手,那辆停了下来。售票员热情地招呼我们两个爬上车,然而没有地方座位,只好站在过道里。
我们的穿着看上去就想街头小混混。尤其是发哥一看就像个喜欢在脖子上挂金链子的老混混。车上的人偷偷地用目光瞟着我们,真有一种被人畏惧的黑社会的感觉。
这种自我良好的感觉很快就引来的麻烦。
售票员叫我买票,我对她指了指站在我旁边望着窗外的发哥,意思是他买票。发哥也没钱。他直接就跟售票员说,“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身上没钱。你就把我们带到N市,反正也没多远。”
“没钱?没钱下车。没钱做什么车。”
我心想,发哥把这些中巴车当公交车了——要是坐公交车,态度好一些,请司机帮个忙带上一程说不定还管用。可是这些私人的车子,说什么也没用。后来我说,到站了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
那个售票员一句话就把我给堵了回去,“你有钱打电话?”
“没有,我可以借人家手机用。”
“没钱让他下车,不要啰嗦。”说这话的是开车的司机,说着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我和发哥灰溜溜地下了车,继续在路边拦车。
中巴车停下来听说我们没钱,直接就关上门开走。私家车根本连他娘的停都不停。
一直到傍晚,一辆拉满蔬菜的小卡车,摇摇晃晃地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答应捎上我们回N市。
小卡车就像是要上气不接下气的哮喘病患者,开起来慢腾腾,声音巨响。等到了N市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卡车不进城里,而是去高架桥外的一个蔬菜批发市场,把我们扔在了城南的一条街上。
我和发哥简单地商量了一遍往什么地方,并且很快就达成共识。我不能会住处,因为的钥匙不见了。而我除了在服装厂的住所,别无他处可去。
“你小子混得真够惨烈。”发哥评论道。
又说,“你连个能借宿的朋友都没有?以前不是有一个男孩天天跟你黏糊在一起吗?”
他说得是谷小明。发哥不知道我四处逃亡躲避警察正是被谷小明所赐。现在谈这个不合地点时间,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否则我们没有饿死,也要冻死在街头。
“刘莹那里怎么样?”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发哥怔了一怔,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
“不能去那里。她是我学生,这么深更半夜的,去她那里像什么话。不能去。”
“好吧,那你说去哪?”
“去我家。”
“我······”我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当天晚上,我们饿着肚子,身上冻得瑟瑟发抖,一直步行到从懊糟不堪的城南小巷里走到124大街,然后直接去了N大住宅小区。路上,因为实在饿得不行,我们跑到沃尔玛和家乐福里到处可以试吃的促销食品,包括两杯红茶、两片番茄味饼干、两片蟹黄味饼干、果味牛奶、两块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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