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但新的缺陷呢,现时的缺陷呢?”丹妮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要知道,这件事情我还听说了另外一个版本。”
“是吗?”
“那是当然。关于那是什么东西,制作者是谁,你为什么要戒除。”
“是吗?”
“那是一种抗精神病药物,由感官/网络公司的实验室出产。你之所以要戒除,是因为你宁可发疯。”
丹妮尔的眼皮挣扎着遮住了明亮的蓝眼睛,斑岩轻轻接过她的酒杯。“晚安,亲爱的。”他说。丹妮尔的眼睛闭上了,她发出微微的鼾声。
“斑岩,这是——”
“我给她的酒里下了药,”他说,“她反正喝不出来,小姐。她不会记得没录音的任何内容……”他灿烂一笑,“你总不想听老婊子唠叨一路吧?”
“但她会知道的,斑岩!”
“不,不会的。咱们就说她一个人干掉了三瓶酒,把卫生间弄得一塌糊涂。她自己也会这么感觉。”他嘿嘿坏笑。
机舱后部有两张折叠床,丹妮尔·斯塔克睡在其中一张上,鼾声越来越响。
“斑岩,”安琪说,“你说她会不会是对的?”
发型师用非人类的美丽眼睛盯着她:“而你却不知道?”
“我说不准……”
他叹息道:“小姐,你担心得太多了。你已经自由了,好好享受吧。”
“但我确实能听到声音,斑岩。”
“我们谁不是呢,小姐?”
“不,”她说,“肯定和我的不一样。斑岩,你对非洲宗教有了解吗?”
他嗤笑道:“我又不是非洲人。”
“但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斑岩说,“是个白人。”
“哦……”
他笑问:“宗教吗,小姐?”
“加入公司之前,我有一些朋友。在新泽西。黑人,是……宗教徒。”
他又嗤笑两声,翻个白眼。“巫毒标记,小姐?鸡骨头和薄荷油?”
“你知道并不是那样的。”
“我真的知道?”
“别取笑我,斑岩。我需要你。”
“我就在这儿,小姐。对,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是你听见的声音吗?”
“是的。用药之后,声音就消失了……”
“现在呢?”
“彻底消失了。”冲动已经过去,她放弃了刚才的念头,没有说出大布丽奇特和衣服口袋里的毒品。
“很好,”他说,“那就好,小姐。”
利尔在俄亥俄上空开始下降。斑岩盯着舱壁,一动不动犹如雕像。安琪望着白云和乡野迎向他们,想起她小时候在飞机上玩的游戏,派一个想象的安琪出去,穿越白云之间的峡谷,跑过魔术般变硬的松软云峰。那些飞机大概属于玛斯-新科。离开玛斯公司的喷气机,她登上了感官/网络公司的利尔飞机。商业航班对她来说只是拟感里的场所:搭乘日航复原的和谐飞机,从纽约到巴黎的处女航,罗宾和精挑细选的公司成员。
飞机继续下降。他们飞过了新泽西吗?孩子们听见利尔的引擎轰鸣,有没有一窝蜂地跑上波伏瓦那幢楼的屋顶操场?她经过的声音有没有轻轻扫过波比从小长大的公寓楼?这个世界,彼此影响的机制,错综复杂得难以想象——感官/网络公司能够让不知名、不知情的孩童耳朵里的微小骨头颤动……
“斑岩知道一些事情,”他非常轻柔地说,“但斑岩需要时间思考,小姐……”
飞机侧身盘旋,准备落地。
第26章 黑幕
回旅馆的漫长道路上,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出租车里,莎莉都一言不发。
莎莉和斯温被莎莉“在重力井上”的敌人勒索。莎莉被迫要去绑架安琪·米切尔。想到有人要绑架感官/网络的这位明星,久美子只觉得异常不真实,就像有人在密谋刺杀某个神话角色。
芬兰佬暗示说安琪本人已经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卷入,久美子不理解他使用的词汇和俚语。赛博空间内的什么东西;人们和那里的某个物体或某些物体签订契约。芬兰佬认识一个年轻男人,他后来成了安琪的恋人;但安琪的恋人不是罗宾·拉尼尔吗?久美子的母亲允许她享受过几次安琪和罗宾的拟感节目。那个年轻男人是牛仔,数据窃贼,就像伦敦的嘀嗒……
敌人,勒索者,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疯了——老芬说——疯狂导致家族运势的衰落。她独自居住在祖传的宅邸里,那儿名叫迷光宫。莎莉做了什么惹来她的仇视?她真的杀了那女人的父亲吗?还有,其他人,其他人是谁……
莎莉拜访芬兰佬这一趟,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吗?久美子一直在等待装甲祭坛下点什么定论,但他们最后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来,对话变成了洋人开玩笑道别的老一套。
回到旅馆大堂,花瓣坐在蓝色天鹅绒扶手椅里等待。他一副旅行者的打扮,三件套灰色羊毛正装裹着庞大的身躯,看见莎莉和久美子走进旅馆,他从扶手椅里起身,如同一个怪异的气球,不锈钢镜框后的眼神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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