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怀疑过,那个老头儿是魏浅承乔装打扮的,但是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他不仅不是魏浅承,甚至是想着跟魏浅承反其道而行。
事情太多,最好还是从头开始,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查清楚了。
进了面馆,邓先生轻车熟路的坐在吧台前面,居然像是个常客一样:“嚯嚯,几十年没见,里面还是老样子啊。”
“嗯?”
面馆老板一手擦着盘子上面的水渍,一面干巴巴的说道:“你还活着呢?以为你早就撑死了。”
这句话,听了好几次,倒像是姥爷那一代人的口头禅。
这两个人,看来早就认识。
也是,阴间驿站的老板,谁知道活了多少岁了。
“见笑了,大概实在太胖,阴差大人懒得拉。”邓先生说道:“三碗大份的。”
耳钉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吃不下,要小份的就可以了。”
邓先生一听,就说道:“那三大一小。”
老板照着惯例跟后面喊了一声,也没人答应,说起来,至今也不知道,那个面馆后厨里面做饭的,究竟是谁。
“这一阵子,你们又聚齐了。”老板将擦干净的大盘子给搁了回去:“玄阴地又要热闹起来了。”
“是啊,长生重新出来,当然要热闹热闹,”接着,邓先生说了一个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面的名句,拿腔拿调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老板遥遥的望着胭脂河,不知不觉叹口气:“结束了就好了。”
也不知道以前,这里是个什么光景?
不大一儿,老板转身到了后厨,拿了面来搁在了餐桌上,邓先生搓搓还带着烧鸡气息的油手,拿起筷子来,吃的不亦乐乎:“味道一直没变。”
“你这饭量也一直没变。”餐馆老板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这买卖,还跟以前一样?”邓先生满不在乎的吃面喝汤,吸的刺溜溜作响:“还有那个出来花的碗唬人?”
“说什么唬人?”餐馆老板不高兴的说道:“就是因为你不相信,才单身至今。”
我和耳钉就算没胃口,面前也被老板送了面,我和耳钉全都没动,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谁吃得下?
看着邓先生吃的高兴,我忍不住就问道:“邓先生,那个续命的事情,我想问问,跟阴阳御鬼之术有冲突吗?”
“自然有了,你是原来的命跟对方结下的阴阳御鬼之术,换上了新的寿命,怎么可能还能继续维系?”邓先生吧嗒吧嗒嘴,跟老板招了招手:“再来一碗!多加大葱!”
老板应了声。
果然,跟菖蒲告诉我的,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件事情,程恪知道,却一直不说。
“那……”我继续望着老板:“断开了阴阳御鬼之术之后……”
“鬼消失了,那关于那个鬼的记忆,也可以被鬼一起带走,”邓先生说道:“就像阴阳御鬼之术,从来没有发生在了你身上一样。”
程恪,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就连说也不想说。
“陆荞……”耳钉也听出来了:“程恪是不是……”
“是什么?”程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过头,程恪修长的身材正逆着朝阳,出现在了店堂门口。
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个金边,晃眼睛。
我怔怔的望着他棱角分明,几近完美的侧脸。
很熟悉,我的手指,在他脸上触过多少次?可是又很陌生,我想起来了,那些百十年前的萤火虫。
“哎,”邓先生见程恪来了,忙说道:“杨疯子和蕴昌怎么样了?”
“说是有话私下谈。”程恪说道:“是好好谈。”
我这才微微放了心,终于,二姥爷和姥爷能用一个“谈”的方式了。
程恪望着我,刚要开口,我先站了起来,跟耳钉说道:“我要跟程恪说几句话,耳钉,你照顾好了邓先生,出了点什么岔子的话……”
“你威胁了多少回了……”耳钉苦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有喜羊羊。”
得到了这个回答,我转脸对程恪说道:“过来。”
程恪伸出手,想握住我的手,我还是想甩开,他却硬是握紧了,不管我怎么挣扎,就是不松。
本来是我要约他出去,倒变成了被他拖走。
胭脂河在晨光下面散着淡淡的白色雾气,芦苇全黄了,周边的柳树杨树颜色斑驳,好冷。
程恪比我高不少,低下头看着我,清越的说道:“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我仰着头望着他清澈的桃花大眼:“你说呢?”
“菖蒲?”程恪的声音低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全好听的要命:“你吃醋?” 亚东尽亡。
说到了菖蒲……我抿了抿嘴:“菖蒲,果然,最先想起来的,永远是对你最重要的事情。”
程恪倒是没想到平时最愿意假装冷静我的今天这么大的火气:“关于她,我可以跟你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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