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探手过来冲我挥了挥,示意我打住,他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正色对着胡小品说道:“小品同志,你刚才说古场长瞒着我们的事,不会是和你当年遇到的那破事有关系吧?你瞅瞅,我们昨天晚上遇到的可能也是敌特哦,和你当年那发现一样啊。”
胡小品连忙摇头:“我当年是自己眼花,造成了不良后果,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孙县长,你可别再提当年那事了。”
大刘也往前探了探:“别岔开话题,你刚才说的古场长瞒着我们的事是怎么回事?”
胡小品答道:“我也只是估计,瞎猜的,就随便说说,你们不要往心里去。我寻思着古场长在这也几年了,不可能对我当年那事不知情啊,要你们上汇龙山,难道他就没担心过你们遇到什么情况?”
大刘嗯了一声:“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一点,难怪我们把昨天发现敌特腐尸的事给值班的同志一说,古场长就那么紧张,还直接把我们三个给关了禁闭。这老小子估计是害怕我们仨都像你一样传播这情况,又整出当年那档子事来。”
我和老孙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几年前汇龙山确实出过一个不小的事件,但是当时我还小,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于是,我忍不住好奇,伸长脖子对着胡小品说道:“胡哥,反正这会没有外人,你就把你当年遇到敌特的情形给我们说说呗!我们保证只当个故事听着,不会四处乱说的。”
胡小品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了那是我眼花,不能算数的,不提不提。”他嘴上这么嘀咕着,眼睛却盯着老孙,应该是忌惮老孙以前的职务,不敢在他这么个领导面前翻出当年的旧事。
老孙多机灵一个人啊,自然嗅出了胡小品心里想的啥。
只见老孙往后挪了挪屁股,眼睛微微闭上,嘴里嘀咕道:“嗨!我还什么领导啊,没变成阶级敌人也是万幸了,在这就是个普通学员。小品你不用害怕我批评你,说说呗!我当年也只是听说了大概而已,看我们昨天遇到的那怪事和你当年看到的,能整合出啥结论不?”
胡小品扭过头去,又卷起了烟卷。这次他又卷了四根,全部点上,递给了我们仨,自己也叼上了一根。
这秃头也是好玩,叼上烟后居然一探头,把桌上那蜡烛给吹灭了,整个禁闭室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他接下去说的事情完全不能见光一般。
黑暗中,只听见他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来……
那年我也才刚三十,在宣传部做个普通干事。那天是1952年11月10号,我记得特别清楚。
前一天每个镇派了一个宣传干事去县里开会,开到第二天下午。
我寻思着反正我们易阳镇也不远,就决定当天晚上赶回来。
谁知道才走出七八里地,天就阴了下来,下起了雨。我重新回去又要走一个多小时,便寻思着干脆赶段山路,翻过汇龙山得了。
那时候人也年轻,身体好,胆也大。打着那只手电便往汇龙山上爬,爬到半山腰,那场雨居然就停了。我便挺得意的,想着再坚持几个小时,就可以要我媳妇给我弄点热水烫烫脚,钻自家被窝里猫着了。
整个上山的过程都挺顺利的,到下山的山路了,那小凉风吹着,我步子也欢快起来。
可突然间,从我前方悉悉索索地传过来一些声响。
我刚开始寻思着可能是黄鼠狼兔子什么的,没怎么在意。可接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分明是有人在林子里走动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
要知道单单一个人在那林子里逛,还真弄不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便警觉起来,当时也才刚解放不久,湘西那边国民党的余孽也都还在,听说也都是躲在山上。我心里就有点发毛了,想着不会让我给碰上了那些残余部队吧?
我忙把手电给关了,左右四处看,最后找了堆灌木丛钻了进去。我把身体卷成一团,眼睛从草的缝隙处往外看,等待着那声音接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跑这汇龙山里来转。
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也越发紧张起来。可那脚步声到了我附近后,居然停住了。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前方,等待着那脚步声再次响起。
那么耗着有二十来分钟吧?我等得没啥耐心了,以为是遇上了封建迷信里说的鬼赶脚,科学解释是叫幻听的那么回事,正要钻出去,继续赶路。
可就在我要站起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在我前方十几米的位置,地上的两堆草在那里慢慢地移动起来。
我吓得连忙往后缩,死死地盯着那两堆草。那些草动得也不慢,很快就靠近了。我终于看清楚,是两个穿着草绿色制服的人影趴在那地上在匍匐前进。
我所看到的那草,不过是他们头上戴着的用草编成的伪装罢了。
我当时就断定——这是敌特,潜伏进我们新中国的台湾或者美帝的特务。
可是我手无寸铁,怎么敢跳出来和他们搏斗呢?
正想到这,地上那两个敌特突然举起手来,冲着身后挥了两下手。我的天啊!看来在他们身后还有大部队啊!
我全身冒出冷汗来。地上那两个人影也站了起来,手上还都提着枪。那枪只有一尺多长,以前咱还真没见过的家伙,肯定是敌特的先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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