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伢子自然不肯,对方就放下了狠话,还不是说想不想活命什么的。满伢子就那么被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了音讯。
这条线索就此打住,没有了下文。不过沈头我还是留了个心眼,问瞎子他弟弟满伢子长得啥样?谁知道瞎子咧开嘴就笑了,说:“这位同志你这不是白问吗?我就一瞎子,连自己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长啥样呢?再说当时他才十七,你们跑邻居街坊那,就算能问到他的长相,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个头和模样都变了,你们也分辨不出来啊。”
不过……
沈头说到这打住了,眉头一下皱得紧紧的:“不过……那满伢子就是个左撇子!”
沈头的故事听得我正入迷,到他最后说出满伢子是左撇子时,我毫不犹豫地说出句傻话:“不会就是这个满伢子偷袭了伍大个吧?”
铁柱摇头:“那倒不会。虽然与洋人比较起来,我们中国因为从小就学习用筷子吃饭,所以左撇子比例要少很多,只占到百分之二,可你也别小看这百分之二,不少了。据我了解,易阳镇有一两万常驻人口,一两万的百分之二就是三四百个,沈头所说的满伢子,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沈头也点了点头:“应该只是巧合吧!”
正说到这,我们身后的胡小品吱声了:“呦!你们都起来了!也不叫醒我,拖了大家后腿。”
我们扭头过去,只见胡小品已经坐了起来,冲我们笑。可躺在他身边的老孙还是在呼呼打着鼾,好像胡小品这么大的动静没有惊动他似的。
沈头冲胡小品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找机会再说后面的事吧!”说完他抓起地上那几个背包,朝着胡小品走了过去。
我也转过身,寻思既然都起来了,也得把老孙这呼噜大王叫醒吧!我三步两步跑到老孙身边,冲着老孙喊道:“老孙!老孙!”
我那两声叫得并不是很大动静,比较起胡小品之前冲我们说话的嗓门差远了,可奇怪的是地上的老孙,居然第一时间猛的一下睁开了眼,一把坐起来,瞪著我急促地说道:“怎么了?有情况?”
大伙都笑了,大刘骂道:“大情况啊,刚才钻出俩狐狸精要带走你!”
老孙自己也笑了,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手脚:“唉!老了,睡不醒!”
说话间,沈头和铁柱、飞燕他们仨已经从那几个背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物件来,叫我们过去。
我们走过去一看,里面包着的是灰色发黑的糕点一样的东西。大刘笑道:“以前打老蒋时候我可缴获过这玩意,压缩饼干吧?想不到现在我们自己的军队也有这好东西了。”
说完他吞了吞口水,从沈头手里接过有两个火柴盒大小的一块,冲着我挥了挥:“看看这个长长见识,就这么一小块,可以保你一天不饿。”
飞燕笑嘻嘻地说道:“别听大刘同志瞎说,这么一小块也就当一顿饭而已。”说完她抓了一块朝着我递了过来。她伸手的时候,我正被老孙挤了一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于是,飞燕这块压缩饼干递过来的手,一下到了我旁边了,可她自己压根没察觉到。
我心里一酸,意识到这么个好好的姑娘,眼睛却看不见的,着实可惜。我连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饼干,嘴里说道:“谢谢你了,飞燕同志。”
飞燕的脸朝我移了过来,眼睛清澈得好像大通湖里的湖水一般,淡淡地一笑。她身边的铁柱也笑道:“看来飞燕还真对小王同志挺不错哦,我和她同事这么久,也没见过她对我这么好过。”
飞燕随口骂了他一句。沈头也笑了:“小王同志以前在广播站干过吧?声音挺好听的,飞燕同志看不见,应该是被你声音给吸引住了。”
“沈头……”飞燕低声打断道,说完低下了头。我端着水壶,嚼着那块压缩饼干,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偷偷瞄她。还是那句老话,飞燕皮肤太黑,脸有没有红看不出来。
吃完饼干,大家抱着水壶灌了点水。沈头便提出去汇龙山的悬崖那边看看,老孙自然又叽歪了几句,说大通湖那湖里有点悬乎,那架势又要搬出一堆封建迷信的传说来吓唬人。
老孙的话被大刘又一次打断:“少来这套了,就你事多。”
老孙被大刘抢白惯了,也没生气,老脸笑得跟个大戏里的脸谱似的,屁颠屁颠地追上我们,没有再提大通湖古怪的事了。
那天天气挺好的,秋高气爽,大伙一扫之前的阴霾,胡乱地说着话,朝着悬崖边走去。一路上我故意走在最后,不好意思和队伍前面的飞燕走得太近。
当年那小年轻心里想法多,尤其对方还是个部队里的女同志,看模样地位还不差,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连走得近都不太好似的。
我们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吧?出了树林,前面光秃秃的都是枯草了,再远就是那个悬崖。大通湖水连着蔚蓝的天空,水天一色,看着特别的赏心悦目。
大伙心情也好了很多,加快步子往前面的悬崖走去。
到走到崖边十几米的位置后,沈头招呼大伙停下来,然后他眺望着远处,赞叹道:“多美的祖国河山啊!看来我们一干战友们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确实值得。可惜好多兄弟们没有等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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