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你一向不是跟着你的堂兄弟乘渔船出海的吗?可没听说过你有只竹筏呀?”
“这竹筏是早几天才扎好的,我向堂兄弟提出要自个儿捕鱼,再也不想一辈子依赖大伯家,打算自立门户存点钱把小慧迎娶过门,我对小慧也是这么说。”
“这个借口倒是堂而皇之,你的堂兄弟们和小慧自是深信不疑,尽管竹筏不能撑到远处去,单在大海的海湾里作业,每天也能捕得好几篓鱼虾!”
“兴仔,你别挖苦我好吗?”
“不敢,阿武,认识你这么些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阿武,我这样帮你,实在对不起小慧!”
“那你到底帮不帮?”
我咬一咬下唇,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我不想再见你,竹筏你今晚就送到我家后山那个洞穴处,那里除了我,没人会去的。”
阿武要握我的手以示感激,给我一甩,他愣了一愣,也就低声道:“那好,兴仔,我这就走了,小慧往后就有赖你照顾她了。”
没走两步,阿武又折回头,用哀恳地眼光和语气求我:“兴仔,一切依计行事,嗯?”
一切依计行事。
第二章
翌日清早,我起床后匆匆梳洗完便赶着出门,往屋子后山打转去,果见洞穴内已搁着一条竹筏。返回家的时候,一路上我不知怎么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老是在那里想,要不要把实情告知小慧呢?快到家的时候,却惊见小慧在我那悄静的屋门外徘徊着,她手里提着个鞋盒,是等我吧?
我招呼小慧进屋子里,又给她泡了杯茶。我们聊了几句家常,小慧跟我说:“兴仔,我这次特地上门找你,是有一件事相求。”
“小慧,你言重了,只要你开口,天大的事我都乐意替你解决。”我打着包票说。
“那我先谢了。”小慧把手里的鞋盒递到我手里来,接着说,“兴仔,这鞋盒里有三千元,是我过去那么多年省吃俭用存的钱,我希望你想个法子把这笔钱交给阿武,但千万别让他知道这是我的积蓄,要不他一定不肯收下的……”
我忍不住打断小慧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要我把钱交给阿武却又不肯让他晓得是你的钱?”
小慧有点腼腆地道:“兴仔,我和阿武准备在短期内结婚,可他又没几个钱,我又不想把婚期拖得太久,惟有掏出积蓄……”小慧愈说愈小声,更发窘地取过桌上我为她泡的那杯茶,一饮而尽,但见她刚把杯子搁下,便咳得弓起腰来。
“小慧,你怎么啦?”
小慧掩着嘴,朝冲凉房疾奔而去,我人在客厅,却仍清清楚楚地可以听到自冲凉房传来那一阵阵“咿噢咿恶”的声响。
我疑虑着,不由朝冲凉房走去,门是半掩的,我轻轻推开,只见小慧蹲在里面,翻肠搅胃地呕吐,吐出的秽物少,黄疸水多。
我非常震动,颤声道:“小慧!”
小慧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看我一下。
“多久了?”
小慧仍然没有回答我。
“阿武知不知道?”
小慧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阿武知道了是不是?”
小慧的双肩在抽动着,她分明在哭。
我扶起她,让她回到客厅坐下歇息,又给她递上热面巾揩脸。可她的眼泪却依然是一行接一行地直往下淌,愈揩,愈多,老揩不完。
“小慧,别哭,孕妇哭得多,对胎儿不好的。”
“兴仔,要不是我扣着不多吃,早已见肚了,要给家人看得出,可掀天翻地闹了,这就是为什么这阵子我不断向阿武逼婚,再迟就……就……”小慧眼泪汪汪地说不下去了。
我咬牙切齿地暗恨一声:“阿武怎么说?我昨天见了他,也不听他提及你怀孕的事。”
小慧垂头垂眼细声哽咽道:“这种事他怎好意思开口提及半句,要不是刚才让你识穿,我也不会向你坦言。”
我心里千声万遍地咒骂着阿武:王八蛋!杀千刀!但闻耳边响起小慧那一哽一哽的言语:“阿武知道我有了身孕,他说他很开心,同时又很烦恼,因为没有钱跟我结婚,他的积蓄,在他大伯去世时都耗光了,照我原本的计划,不必穿婚纱摆喜酒,只要正式注册为夫妇就可以了,但阿武说如此太委屈我了,我肯他不肯哩,他甚至不愿接受我掏出存了好些年的三千元,他说用女人的钱实在太窝囊,要这样的话他一辈子就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我一句一痛地接腔:“阿武于是把手头上仅有的钱,买了材料扎了一只竹筏对不?他对你说他不要再依赖大伯家,他要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钱养妻活儿,他又跟你说只要这一两个月频密撑着竹筏到海湾里作业,每天多捕几篓的鱼虾,很快便能迎娶你过门是不是?”
小慧不语,是默认了。诚然,依照阿武的法子,不是不通,只是小慧等不及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背着他把三千元的积蓄送到我家来,无非要我设法把这笔款子交到阿武手里,他要有了这笔钱,起码搞个简单的婚礼是勉强凑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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