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灵异] 《阴阳眼》作者:涂沐【完结】
这种事情说出来,我从不指望别人相信,但是我的确有一套阴阳眼。
我也不太明白阴和阳到底都包括哪些内容,这两个字在汉语里包涵了天地万物和辩证哲学,要是真懂行的人来讲解起来,说上十天半月的也未必讲得完过足瘾。我只是借用了通俗的迷信的一点说法来标记我的这种天赋,或者说特长。就像我知道青春痘和暗疮其实不是一回事,但可以笼统地称之为痘痘一样。
民间一般把可以看见超自然事物的眼睛就叫做阴阳眼,说得难听点,就是可以见鬼。谁都不愿意见鬼。说到对于鬼的定义,又是一大篇论文,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谁要是把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了,估计可以一次拿下诺贝尔全部的奖项。不过我觉得鬼是倒处有的,大家基本都见过的,色鬼,酒鬼,赌鬼,算不算鬼呢?算了,说远了。而且据我了解到的阴阳眼,也并不只是作为组织器官长在脑袋上的那两个小肉球,而且也不只是见鬼或着见神那么简单。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可以发现,我说我有一套,不是一只,也不是一双。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我要描述我是如何有一套阴阳眼的。
(上)地藏宝珠
我这个人的个性是比较强烈的;我不容易相信别人,不管这个人是我的爹妈老师还是新闻连播的播音员。我被人欺骗过一次,我就会对这个人代表的整个社会阶层产生巨大的质疑。就像儿科的小护士对我说,打针一点都不疼,而且一下子就完了;于是我欣欣然自主自动地爬上注射椅并解开我的裤子把我只有六年发育历史的粉嫩的小屁股递给她之后,那刻骨铭心的巨痛不仅刺伤的是我的肉体,更重要的是摧残了我对整个医疗体系的信任,当她把针头拔出来之后用酒精轻柔地消毒的时候,她夸奖我真乖真勇敢,我头也没回就塞了她一句,我操你妈的你骗我。
这件事情换来的不仅是我妈对我的一顿胖揍,而且换来的我一生多疑的性格。从那开始我开始怀疑所有的人和事物;很快我的质疑态度给我带来了很多很大的快感。我在观赏米老鼠和唐老鸭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鸭子老鼠狗平时是不穿裤子的,可是洗澡或是睡觉的时候却总有一块布围在腰间;我问我家亲戚大人,小孩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会告诉我,我是从菜地里萝卜坑里捡来的,可是我反问他们,我的生日是在冬天,寒冷的冬天,怎么会有萝卜坑;在塑料大棚技术还不普及的当时这种技术性的问题让他们都很尴尬。语文书上的课文描述旧社会的小孩都生活在苦难里,不是卖报就是挖煤,而且永远饥饿非常容易得病死去,可是我的姥姥告诉我,她小的时候每天都有桂花糕甘蔗糖吃且经常去看好莱坞电影。还有让我非常困惑的事情就是,为什么我们班级里的贾春玲为人那么恶毒小气在家里打她的妈妈和弟弟,嘴巴那么臭学习也就一般般,却总能评得上三好学生每学期都照一张戴红花的照片在走廊里狞笑。当我认识了足够多的汉字之后,我开始在我们家的书房和仓库里寻找一切我能理解或者我自己觉得我可以理解的书籍文献来寻找问题的实质,我看见了很多工厂学校墙壁上口号标语的出处,看见了万恶的封建社会里打麻将的手法和目前我们全家都是一样的,也看见了很多古希腊罗马裸体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形象与我在澡堂子里看见的真的相差太远。看着看着,春花开秋叶黄,我没有学成任何一门厉害的武功可以打得我家对门那群狗崽子门满地找牙,也没有使我思想进步德智体美劳有任何一丁点的发展让我当上班级干部牛逼哄哄地招摇过市。可是我学会了怀疑。
我渐渐地发现敬爱的老师在课堂上教的,很可能是假的;书上说的东西,很可能也是假的。吃进嘴里的是假的,树上结的东西是假的,天上飞的是假的,地里埋进去的是假的,很可能我们生存的世界,统统是假的。
当我有了这些困惑之后,最突出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对生活失去了兴趣。我不再尝试着加入邻里小孩们的游戏了——反正他们也不会理睬我,我不再积极地在课堂上举手了——反正老师也不会叫我回答问题,我也不再苦苦地守护在黑白电视机前欣赏动画片了——那都是人画出来的胡编乱造骗小孩的。在那一段悲剧的日子里,我甚至产生了药物依赖,春夏之交学校里发了很多给小孩打蛔虫的糖塔,很小的跳棋形状的很难吃的一种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吃过糖了,我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含在嘴里有一种甜蜜的充实感;我妈妈从学校拿回来的一大盒子都被神情恍惚的我舔着吃了,吃完了那一盒之后我就向同学和邻居的小孩要……初夏的落日里,我坐在我家院子的沙果树下面舔着那味道发麻的糖塔,思想和意识都很迷幻,我记得深红的斜阳中风吹下沙果树的叶子,叶子落在我家无人的小院子上,唦唦地响。我坐着的那个小土堆是我的小狗白爪爪的坟,去年秋天它生病死了。我记得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它眼里面浸着满满的眼泪缩在柴堆下面的水沟里,嘴里咬着很多白沫,它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想叫,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连饭都没有吃蹲在它身边,摸它的毛,一直摸到它身体渐渐变冷变僵硬;那天我妈妈去县里开会,爸爸不知道在哪一家饭店里喝酒,我以为我对白爪爪无私的爱可以治疗它的疾病,可是最后它还是死了,可是我不想它离开我,我就用铁锹在沙果树下挖了一个坑,把它推了进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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